世界清净了。
闻迟生耳边嗡鸣。
想到刚才闻东说的那些下流的话，闻迟生扶在马桶旁不停干呕。
眼眶中流出温热的液体，是泪。
是因为呕吐痉挛而引起的生理性流泪。
是因为道德背叛亲人作恶而崩溃流泪。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失神的睁大双眼，任由泪水一滴滴划过脸颊。
闻迟生眼前一阵发黑，头重脚轻。
好累…他真的好累…好想睡觉…
扶在马桶边缘的手逐渐脱力，慢慢松开，垂在一边。
巨大的愤怒过后，是无尽的悲哀。
闻迟生再也没有力气支撑，“砰”的一声向后倒去。
临合眼前，他好似做梦般，看到了陆玉白飞奔而来的身影。
……
是他熟悉的消毒水味。
刺鼻，让他想到了从前照顾母亲的那段日子。
记忆中的母亲一直都很温柔，乌黑的长发搭在肩上，明媚皓齿，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依旧是一副小姑娘的模样。
母亲会坐在家中的沙发上，笑意盈盈的等着他放学，而餐桌上已经摆好佳肴。
即便是父亲入狱，都没能打碎她的自尊和生命力。
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会改过自新，会重新做人。
母亲不止一次的搂着他的肩膀，满是憧憬的幻想着丈夫出狱后，他们还是美满幸福的一家三口。
“小迟，不要讨厌爸爸。”母亲握着他的手，还在关心着他的情绪“每个人都会犯错，你爸爸现在已经去改过自新了。”
“等爸爸出来，他会变好的。”
他会变好的……
闻迟生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笑眼盈盈，满心期待的母亲，被她心爱的丈夫打的满身青紫，眼神再也没有光亮的那一个夜晚。
她是那么的无助，一腔真心换取来的，是背叛辜负。
都说镜子可以看清人的真面目。
家里的落地镜不知被何物打碎，满地狼藉。
母亲看着一夜间凌乱的屋子，瑟缩在角落里，而他，站在半开的大门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破碎的玻璃碎片散落在地上，犹如利刃。窗边透进的月光照在玻璃碎片上，明明很干净的镜面，被光反射后却刺眼看不清。
和那男人的心一般，看不清，看不透。
母亲摇着头，眼神示意着让闻迟生不要进来。
透过门缝，一片灰暗中，他看的十分真切。
满身戾气的男人，在家中翻箱倒柜，寻找存折金钱。他不相信家中真的没有钱了，骂骂咧咧的骂着女人，说她在外面挥霍，什么下流的话都用在了她身上。
“没有钱了，真的没有钱了！”母亲试图上前抱住丈夫的腿，却被狠狠一脚踢开。
“臭娘们，钱呢？当初我进去的时候不是还有些存款吗？这几年你都花了？”男人淬了一口“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败家？”
“当初为了给你还债，家里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他头一次见到母亲这般崩溃哭喊。“老闻，不要再去赌了，也不要再吸毒了！”
男人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般，嗤笑道“老婆，那都是钱啊！只要我手气好，那一天可以赚好几万！”
“老闻，咱们踏实过日子，好不好？还有小迟，他才刚上大二…”
“行了，别磨磨唧唧的了，钱呢？拿出来！！”闻东不耐烦的推了一把母亲。
女人猛然被推，额角磕在了茶几角上，鲜血顿时流下，触目惊心。
闻迟生看不下去了，打开门，闯了进去。
“妈…”闻迟生都没正眼看男人，上前扶起母亲。
“我们上医院。”闻迟生看着母亲头上流血的伤口，压抑着怒气。
“不用…小迟，你先走…”话还没说完，闻东流里流气的打断了女人的话。
“走什么啊，我们父子俩也这么多年没见了，来，好儿子，让爸爸好好看看你。”
闻迟生视线移到男人身上，眉头皱起。
“让开，我要带我妈去医院。”
闻东不可置信的看着闻迟生，似乎是没想到闻迟生会这么跟他说话，随后，他把目光移到女人身上。
“景春，你这么多年，就是这样教儿子跟他爹说话的？”
“轮不到你来说我妈。”闻迟生不耐烦了，打算绕过闻东离开。
但闻东显然不会让两人离开，毕竟他还没拿到钱。“我说让你们走了吗？钱呢？把钱拿出来！！”
他伸手拽住闻迟生的胳膊，狠狠拉住。闻迟生踉跄，连带着景春也倒向一边。
闻迟生的后腰，正好摔在了碎掉的玻璃上，一瞬间，鲜血染红了布料。
“嘶…”
“小迟…！”景春慌张的想要扶起闻迟生，可自己身体本就虚弱，没拽起来自己反倒还跟着摔了一跤。
“啧，把钱拿出来不就没这回事了？我再问一遍，你们把钱放哪了？？”闻东还赶时间，赌场那边可不等人。
景春本还想劝，但被闻迟生拦了下来。景春虚扶着他，闻迟生挣扎着起身，被玻璃划到的伤口触目惊心，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