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捏了捏眉心,强压下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
她静静的趴在灌木丛中,目光鹰隼般看向前方白茫茫一片的雪地。
厚厚的冰层像是吞噬了整个世界,入眼处,只有一阵炫白。
傅宁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睛,却在这时,她的眼角余光瞥见有道身影正在慢慢往这边靠近。
她眼睛陡然亮起,难道金俊达最后还是让人来了断崖山么?
傅宁抿了抿唇,从空间里拿了望远镜出来,对准了那个人。
那人戴着厚厚的帽子,穿着十分臃肿,低着头在雪地里艰难往前走着。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傅宁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女人。
傅宁拧了拧眉,难不成和金俊达接触的人,是一个女人么?
只是,那个女人行走的速度并不快,而是走走停停,看上去也不像是带着任务前来的样子。
她在雪地里走了一会后,又突然背对着傅宁坐了下来,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看那动作,应该是在吃东西。
傅宁看得有些懵逼了。
这个人,真的是金俊达安插在基地的叛徒,还是只是一个误入了断崖山的女人?
看她那么悠闲的模样,傅宁忽然
不能判断了。
那人坐在地上歇了好一会,这才站起来,戴上口罩,继续转过身来往前走着。
傅宁抿着唇趴在那里,一直将焦距对准了那个女人,想要看清女人的脸。
只是她包裹得太严实了,而且穿着厚厚的大衣,傅宁完全看不清她的体型。
直到……
那人走近了后,傅宁才通过她走路的姿势判断出来,这个人是——陈粒!
在认出那个人是陈粒时,傅宁的一颗心都急速往下坠落了。
她手指猛地握紧了望远镜,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怎么会是陈粒?
傅宁脑子瞬间乱糟糟的,和陈粒认识这么多年,傅宁一直都把陈粒当成最好的朋友,她不想恶意去揣测陈粒的动向,可是,为什么陈粒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时,陈粒再次停下了脚步。
她四处张望着,又很快往傅宁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傅宁都要觉得她是不是发现自己了。
好在她还是有理智的,知道自己现在穿着雪地吉利服,这套吉利服就像是变色龙一样会随着周围的环境改变而发生变化,肉眼是很难发现有问题的。
如果是别人,傅宁这个时候大
概已经掏出枪来先将对方制服了。
可是对面那人是陈粒,傅宁不愿意相信是她背叛了基地,她总觉得,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粒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随后她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了工兵铲,在冰层上用力的铲了两下。
这一片是山崖,雪堆得并不算厚。
陈粒没有铲多久,就将冰层彻底的铲掉了。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袋子,又在地上铲了几捧土放进那个袋子里面。
看到陈粒的动作,傅宁可以是硕士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两天,她可是听乔乔说过了,陈粒为了那些抗旱土豆,基本上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了。
她有时候晚上焦躁得连觉都睡不好,现在她只是来铲点土,傅宁觉得,那还是挺正常的。
陈粒并没有多待,她铲好土后,又将那袋子土认真系好,拎着那盆土,转身离开了。
傅宁没有叫住陈粒,她只是静静看着陈粒离开。
不得不说,看到陈粒只是单纯的铲土,傅宁心里的大石头是悄然坠地的。
还好,陈粒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陈粒。
可刚离开不久的陈粒,没过一会,却又匆匆
地跑了回来。
她在刚才挖土的地方弯着腰仔细寻找着什么东西,好一会后,她才从地上捡起一张照片,掸了掸照片上的尘土。
那是陈家一家三口的合照。
陈粒记得,这还是自己刚要去海城工作那一年,她妈妈强制拉着她去附近的照相馆拍的。
当时陈粒还觉得这个年代拍这种照片十分老土,还有些不愿。
可是现在,陈粒却只后悔当初没有多拍两张。
她看着照片上面父母慈爱的笑容,心头忽然有些翻涌。
陈粒拽下口罩,抱着那张照片,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她一开始只是小声的抽泣,可到后来,声音却越来越大。
明明只过去了大半年,陈粒却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她没有了爸爸,也没有了妈妈。
可是凭什么啊,凭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啊。”陈粒呜咽着,“可是我好没用,我连帮你们报仇都做不到,我想杀了那个男人,可我找不到他了,爸爸,我找不到那个男人了,呜呜……”
说着说着,陈粒的声音就哽咽起来。
她用力捏着那张照片,望着照片上父母鲜活的笑脸。
那一瞬间,陈粒突然觉得,活着的日子,好像一眼就望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