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节骨眼上,叶穗不再墨迹,绕到树后把贴身穿的干净小背心脱下,从下面撕开,撕成大小合适的布块,折成三角巾。 又把他受伤大腿抬高,尽量使静脉血液同流,然后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伤口周围的沙土杂碎东西弄干净。 火光下她神色认真虔诚。 虽然衣服脏的没眼看,脸上血迹尘土混合,发丝凌乱跟个疯婆子似的。 但在江潮眼里却觉得,这会的叶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看。 “我先帮你把周围的脏东西清理一下,你忍忍。” “好,多谢。” 她小心的吹掉伤口周围的沙土跟草屑,温热的触感让江潮不自在的移开了头。 这行为让叶穗误会了,以为是弄疼了他,在包扎的时候,一个劲道歉。 “很疼是吧,我再轻点。” 扎止血带要求严格,扎的松,动脉远端仍有血流,静脉回流受阻,反而造成出血过多。 扎太紧,又会引起软组织压迫坏死,肢体远端流血障碍或是肌肉萎缩。 江潮爱岗敬业,又有得天独厚的好身手,要真的落下残疾,这辈子肯定会不痛快。 想到这,她越发用心。 “好了,你……” 等到终于包扎好,叶穗抬头跟人邀功时,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又昏了过去。 原以为有火堆燃烧,村里人很快就会找到他们。 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在惴惴不安中添了好几次柴,周围还是一片静谧。 他们二人就像是被这座大山藏了起来,彻底与外界隔绝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半个小时后,江潮又开始发烧。 不能再等了。 火光下,她看了眼皱着眉头,似乎十分不舒服的男人,毅然决定主动找路出去。 把剩下的碎布条系成绳子,把江潮绑在了自己背后,背着他,凭借着那一点微弱的月光,在山坳里努力跋涉。 凭着他救自己的情分,她一定要让他平安脱险。 一定! 豪言壮志容易许下,可等真的要实践,才知道有多难。 一米九的男人像个泰山似的,重重栽在她后背。 山路本来就难走,加上没个照明工具,她还要小心他伤口,叶穗几乎是咬着牙在跋涉。 每一步都要了她命。 硕大沉重的脑袋靠在她肩头,两条手臂无力垂在身侧,看起来精壮的一个人,咋能这么重呢? 要不是布条绑着,他早就滑到地上了。 呼哧呼哧,每走一步都是挑战着自身的极限,虽然慢,但她一步都没停。 摔了怕什么,再爬起来,走不动又如何,原地喘两口大气,再继续挪。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就在她以为自己跟江潮永远走不出这密林时,隐约听见有呼喊声。 打起精神,仔细听着,果然在喊他们名字。 “我在这,我在这!” 叶穗欣喜若狂,使劲大喊,歪头跟已经没知觉的江潮报喜,“你听见了没?有人来找我们了,江潮,你有救了!” 喊了好几声没回应。 估计是距离太远,他们听不清楚。 急中生智下,叶穗连着点了俩火堆,这下总不能还看不见吧? ………… 石彬这些干事还有知青们,这会儿举着火把打着手电筒,到处喊着他们。 爆炸声响过后,他们就出来找人了。 但是山路复杂,加上爆炸后一切归于平静,他们找了不少冤地方,都没找到俩人。 说句实话,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懊恼自责。 当时为啥要起哄,干啥要见识茅台,如果不是他们起头,叶穗就不会打开盒盖。 她不开盒盖,就不会发生危险。 如果俩人为此,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想到这,他们叫的更大声了。 四周没任何回声,入目的,只有风吹树叶唰唰声,以及被惊动后冲天而起的鸟雀。 也就在这时候,有人眼尖的发现在那密林中,好像有火光闪烁。 他不可置信的揉眼,火光还在!而且越来越亮! “他们在那,快看,他们在那!” 他欣喜大喊。 好些人一股脑冲来,果然见到火光,当时高兴的不行。 有了目标,这些人也不拖沓,二话不说,纷纷朝那个方向出发。 十几分钟,邋遢狼狈,满脸血污的叶穗他们,就出现在这些人面前。 “叶穗!” 石彬见她没缺胳膊短腿,眼圈微红。 叶穗没工夫同他们上演相见欢,摘下绑的死死的腰带,小心把江潮放下来。 “快,先把他送到医院!” ………… 这一晚,注定是难以入眠的一晚。 但是黑夜总要过去,白天,依旧会马不停蹄的赶来。 罗丽早早就到了单位。 今天周一,也是下乡那些干事们回来上班的时候。 棉二这边有规章制度,每周一早上要开大会,要根据卫生考勤纪律事故等方面综合考虑,来评先进科室。 而且厂长等重要领导,还要在会场进行讲话。 忆苦思甜活动不是到尾声了吗? 他们要根据全厂表现,做一下总结。 罗丽的机会就在这。 昨天她来厂里时,正巧碰到的朝山沟的村民送信过来,每年忆苦思甜结束,都要有这么一出,这是惯例。 信上会写这些新的干事,在乡下表现的如何,这封信作为底层群众对他们工作的支持,在大会上,总要拎出来念的。 今年也不例外。 而且前天晚上,那个村里会计让人传信给她,说是那件事已经办妥。 叶穗丢羊的事,算是板上钉钉。 该有的处罚跟批评,全都跑不脱。 这封信估计就是告状信。 为了不让领导提前看到信上的内容,让这玩意如期在大会上出现,她还怪体贴的喊住了对方。 说自己可以代为转交。 周末领导放假,工会楼里没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