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离开,和葬礼的结束,仅仅只用了一个时辰。 时荷也从一个满面悲戚的可怜女人,成了一个坚强、隐忍的寡妇。 姜晚看着她坐在三爷爷院子的石凳上,抬头看着蓝天咧嘴傻笑的模样,突然也觉得好笑得很。 谁又能想到,那高高在上的贵女,有朝一日会因为谋杀了自己的丈夫而如此心情愉悦? 姜晚在炉子熬煮小鸡炖蘑菇的过程中,跟三爷爷提及了成婚的事情。 “就今天,就在寨子里?” 陈三惊讶。 “你可是郡主,怎可如此草率?” “郡主又怎么了?我就是想有一个能跟他理所应当待在一处的理由。这成了婚,成了夫妻,晚上住一处都没人嚼舌根,多好?” 陈三的眉头间都快要能夹死苍蝇了。 一个女子出嫁,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三媒六聘十里红妆。 她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要成婚了吗? 可刚想到这处儿,陈三又默了。 这两个孩子都是没了父母的,哪里还有什么父母之命? 想到如今的局势,想到两人的身份,老爷子第一次觉得这两个单独强大,放在一起更加强大的两人,都是那么脆弱且可怜的人。 陈三突然就红了眼眶,在姜晚莫名的注视下抬手摸了一把脸。 “好孩子,这事儿你交给三爷爷。” “咱们村子里嫁姑娘那不得好好热闹热闹?” 说着,老人家将手一背,快步走了出去。 姜晚满头问号。 晏珩双手环胸靠在屋子一侧的门框处,嘴角上扬地看着她。 姜晚回以问号。 晏珩摊手,“你的小鸡炖蘑菇要好了,主食想要吃什么?” 姜晚总算回神,“来帮我和面,咱们烙饼子吃。” “晚娘!!!” 就在两人忙碌着准备烙饼子的时候,一个带着委屈、惊惧的声音在大门处响起。 姜晚抬头就看到一头汗的何莲嫂子,正扶着门框喘着粗气。 她眼神飘忽,双腿发软。 姜晚猛地一拍案板,“卧槽!把何嫂子忘记了。” 何莲和儿子狗娃都被老肖的迷香迷晕了。 若不是狗娃奶奶实在饿得受不住,也不会去敲娘俩的门儿。 等何莲被叫醒,想着去看看姜晚时,就看到了那满地的血以及空空荡荡的屋子。 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这才狂奔过来找陈三,没想到一进来正看到其乐融融的小情侣俩,正一块玩面团呢。 “嫂子,你没事儿吧?” 姜晚赶紧将人扶进来,坐到石凳上,“我一早和晏珩去山上摘菌子去了,又逮了野鸡。忘记跟你说一声了。” 何莲脸色发白,“没,没事儿,你没事儿就好。” 犹豫了下,才小声问道: “晚娘啊,那一屋子血……” 姜晚愣了下,在心里又将老肖那王八蛋拉出来骂了一顿。 她笑着指了指正滚汤的锅,“我们逮了两只野鸡,嫂子不用管一会儿我回去收拾。” 话说得含糊,却足够何莲脑补的了。 她点了点头,“哎吆,吓死我了。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我跟狗娃睡到这时候才醒。” “要不是狗娃奶奶叫,还起不来呢。” “看到你没事儿就醒了,我先回去给老太太做些吃的。” 姜晚赶忙拉住她,“做什么,这不是刚好现成的,让奶奶过来吃。” 说着,已经将一个烙好的饼子从锅里铲了出来。 何莲刚想拒绝,可看到那金黄的面饼,和院子里鸡肉的香味,“的嘞,我去叫人。” 可人刚走到门口又转了回来,看着姜晚压低了声音,“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听村里人说了一嘴,跟你们过来的那个男的死了?” 姜晚一边给饼子翻面儿一边点头,“对啊,就昨天跟咱们一块吃饭的那个老肖。” 何莲走出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明明是一起来的,而且看起来两人和姜晚晏珩的关系还很亲近,可为什么当他提及那人死了的时候。 这丫头却跟听到死了一只老鼠一样,大快人心? 是的,大快人心。 何莲从姜晚的脸上看到了喜悦。 不知怎么的何莲又想起了地面上的血…… 一时间后背发麻。 “狗娃娘。” 她刚走出去没多远,就看到老张头背着手走了过来。 “张叔,您回来了。” 老张头脸上挂着笑,看起来高兴得很。 “回去好好收拾收拾,今晚晚上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何莲有些懵,“热闹什么?” 这村子里不是刚死了人吗?这丧事没办,反而要热闹一下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郡主要成亲了,就在咱们村子里。” “我记得前几日你不是打了些家具,都好好擦擦,让他们在你那边洞房。” “晚上你带着狗娃和他奶去你老刘婶子家住。” 说着,一脸红光地走过了家门,去其他家报信儿去了。 何莲整个人都惊了,她一跺脚赶忙向家里冲去。 那一地血,可得好好洗才能洗得干净啊。 也不知道到底是鸡血还是人血,这…… 吉不吉利啊! 姜晚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突发奇想,就在这个明月高悬的夜晚成了真。 当家家户户突然挂出红绸,亮起灯笼的时候。 当每家一两个菜凑出几桌子的宴席时。 当韩家老太太拿出两身鲜红的吉服,含着热泪放到两人面前时。 姜晚突然笑了。 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眉眼弯弯。 韩老太太:“这一身吉服本来是与陈家说定后就寻了城里的绣娘做的,只是吉服还没做好小雨那孩子……” “后来本以为能用得上……哎,你别嫌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