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南关外。 寒风鬼嚎一般,从冰冻三尺的荒地上卷过。 千里之外,无一人烟。 时钰整个人被狐裘包了个掩饰,他看一眼身边的晏珩,问道: “爷,这南良乱成这个样子,咱们要不要趁机搞一把。” “没那么简单。”晏珩摇头。 “南良原本就是散落在这荒原中的多个游牧散族组合而成,南良王虽然将关外统一,但内里的混乱,势力之间的拉扯是外面看不到的。” “如今,南良王暴毙,那些势力必然蠢蠢欲动,这三皇子也不见得能在另外两位回来前,先拿得王位。” 时钰不解:“这从京中到这边日夜不停快马加鞭也得半月有余,这三皇子还拿不下?” 晏珩道:“你也莫要小瞧了另外两位,那大皇子乞颜古力为人太过张狂,且不提。” “只说那二皇子乞颜文,虽然他血脉不正不可继承王位,平日里也都是一副浪荡子的模样。可这二皇子在经商一途可颇有些建树,短短数年,可以说将南良的土产带去了大陆各国。” “也正因此,南良王虽然对这个儿子不予厚望,却依旧极为看重。这也是为什么,二皇子能够跟着一起前往京中和谈的主要原因。” “你说,那二皇子当真甘心被血脉压制,而不觊觎王位吗?” 他又道:“还有这三子,乞颜拔。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突然冒出来便是逼宫夺位,你又认为,他当真不知这内乱一起,定然会给邻国趁虚而入的机会?” “一个藏匿多年的狼,怎么会露出这样一个漏洞等人去钻?” 时钰不解,“可咱们探到的消息的确是这样啊?” “眼下这大皇子和二皇子肯定正在回援,到时候与正在与三皇子对抗的朝臣汇合,肯定是要大打一场的,到时候咱们若是不掺和一脚,怕是要便宜北边了。” 时晏看了一眼北面的天空,昏沉沉一片,似是时刻天上的乌云都会坠下来一般。 他道:“与我们无关,看一下,我们还需要去哪些地方。” 时钰应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条眼皮卷来,打开上面正是南良的舆图,只是这舆图绘制的不全,上面一大部分还是与黎国交界的面积。 时钰从腰里摸出一条炭来,轻轻在上面画了几个圈。 “这些地方咱们都去过了,镇南军的人多是出自这边关之地,归家也都回了这边。” “这次灾荒的确可怕,可到底并非重灾区,大家也不至于被饿死。咱们镇南军可都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哪里会怕那些山上的毛匪,倒也不至于和姜晚他们那个村子一般,被人抄了底儿。” “目前看来,还不错,若将这些军户村落走遍,人数应该能够破万。” “等陆远将姜晚哪里的第一批物资运过来,咱们也能拉起一支队伍了。” 晏珩点头,却并未说话。 破万,太少了。 而他们的主要目标,还在黎国境内,在那些被打散的将领手中。 只是他们虽然只有两个人,但一出现,就会成为目标。 必须,等域南关也乱了,如此才能联系到里面的人。 “走。”晏珩将头部裹得只剩一双眼睛。 顺着边境,向更偏僻的地方而去。 …… 姜晚到底没能说走就走。 第二日,姜晚将小院的门上了个大锁,带着所有人一同回了清苑县清和园。 两个孩子自然被赶去左先生那边,而她开始整理离开前的各项事宜。 就在她正发愁若自己离开后家里的这群老小,和关系着晏珩的列巴作坊要如何处置的时候。 岗子寨再次来了两个人。 让人意外的势,来的人竟是一直和他们不太对付的陈春莲一家。 这陈春莲曾在乐溪山山洞时就常常暗地里诋毁姜晚,一路上,郭氏没少和她吵嘴。 直至后来,姜晚锋芒毕现,让她感到了害怕,这才偷偷缩起了脖子做人。 后来到岗子寨安顿下来,两家就没了交集,却不想竟然找到了这边来。 “郭家嫂子,当初是我眼瞎心盲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让嫂子和晚娘伤了心,可到底咱们都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 “这一路上,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说起来,咱们是患难交,是生死交啊。” 郭氏颇有些不耐烦,却又懒得伸手去扶人。 在这清和园养了也快小半年了,郭氏整个人已经完全不同。 除了模样更显年轻,体态更见富贵外。 整个人的气场都提升了不少,平日里对明园的小子们,对清和园里粗使的下人和偶尔做错事的护卫们,没少端老夫人的架子。 她也是发现了一个理儿,这说话要慢,说话之间要有停顿,停顿的时间长短便是你施威的力度。 像陈春莲这种欺软怕硬的,只要你一直不理她,晾着她。 她定然会慌的,将自己要来做什么的事儿吐得一干二净。 果然。 郭氏不过喝了个茶的功夫,陈春莲就已经泣不成声。 她不断捶打着自己的儿子,将发生的事情倒了个干净。 就在数日前,岗子寨了一对身穿铠甲的兵士。 就在大家以为这是又要开始抓壮丁的时候,那一直跟着姜镇,后来接了姜大一家前往京城的刘子站了出来。 看着陈大夫和村里的一众老人,当即热泪盈眶,拥泣了好一会儿。 大家伙这才知道,姜二成了将军,被皇帝封了侯。 这可是临溪村头一个将军,头一个侯爷。 大家欣喜之余,更多人想的却是能够作为鸡犬一块占些便宜。 这陈春莲一家便是如此。 姜镇让刘子给村民带过去不少东西,粮食、衣物以及一些因为灾害而缺少的药物。 村民们感激之余,刘子道出了另一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