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刚安置好那十几个流民乞儿,就拎着空布袋回了清和园。 还未进门,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向他走了过来。 那人穿着一个巨大的深色斗篷,斗篷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虽看不到眉眼,却给人一种十足的压迫感。 “你……” “这里住的人可姓姜。” 卫云一句话没说出来,就被那人打断。 出于本能,他从感官上就有些排斥眼前这个人,本打算摇头的,却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 “那小兄弟可否帮我叫一下人,就说她两个侄子来了。” 卫云一脸懵,侄子? 晚姐姐有侄子吗? “你稍等。” 说完,他敲开了大门,又拉着来开门的朱管家快速进了院子,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朱管家一惊,“怎么了?毛毛躁躁的?” “没……没什么,外面有个找晚姐姐的,我去告诉她。” 说完就向院里跑去。 姜晚没想到,第一个找上门来的,不是姜家大房派来的杀手。 反而是魏平的弟弟,以及两个小人质。 看着坐在屋内依旧全身包裹的男人,姜晚蹙眉,问:“你很冷吗?” 男人愣了下,反应过来。 “抱歉,我形容丑陋怕吓到姑娘。” 姜晚又拧眉,仔细想了想,隐约能从记忆深处扒出这么个人来。 姜莲成亲的时候她是见过这位弟弟的。 当时其身型还没有这么魁梧。 高高瘦瘦的青年,长得很是阳光。 怎么会丑陋呢? 魏谦见姜晚一直盯着自己看,抬手轻轻咳了一声。 “我知道姜家大房用了你的身份,享受了眼下的富贵。若是你想要拿回来,我可以帮你。” 姜晚挑眉:“条件呢?” 魏谦一双眼睛透过兜帽看着姜晚,“我要姜莲的命。” 姜晚:“我看你这模样,想要她的命很简单啊。反正大虎小虎在你手中,随便将人引出来杀了便是,干嘛跟着我跑这么远?” 魏谦的确是一路跟着姜晚的马车过来的。 他沉默一会儿,道:“只是死太简单了,我要让她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要让所有她认识的人都知道,她看似和善的伪装下是一副什么面孔。” 姜晚能看出这人怕是恨透了姜莲,不但要让她死,还得让她在肉体死亡前,先身败名裂,受万人唾骂。 “冒昧问一下,她是挖了你们家祖坟了?” 魏谦沉默片刻,伸手将兜帽放下,露出了脸来。 姜晚只看了一眼就沉默了。 记忆中那个活泼阳光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被烧融了半边皮肉的脸。 “拜我那好嫂子所赐,我爹娘尸骨无存,我成了这副模样。” 姜晚在听闻了姜莲的恶行后竟完全不觉意外。 从姜家大房得知山匪会入村烧杀,却选择隐瞒一切独自逃亡的时候,她就已经认清了这家人的嘴脸。 “在姜镇回来之前,你有什么安排?”姜晚问。 魏谦本以为他露出真容会吓到眼前女子,毕竟如今的姜晚看起来就如同大家里的闺阁女子一般。 柔弱、纤美。 可又不意外,毕竟能从南垣县一路来到京中的,哪个不是在地狱中挣扎过的人? 魏谦摇头,“姑娘不必管我,只是希望你能帮忙看顾下两个孩子。” 见姜晚蹙眉,魏谦又道:“不必当成负担,若是觉得麻烦将他们与那群乞儿安排在一处即可,只要不死就行。” 说着从厚重的棉衣中摸出一个粗布包裹的东西来,放到了桌案上。 他将布打开,里面裹着一个金钗。 姜晚拧眉,“这是?” “南垣城里偶然得的,这便做两个孩子的饭食费用吧。” 一段记忆恍惚闪过脑海,姜晚记得她当初卖出金饰的时候,好像就是有个小贼偷了什么大师的作品,银楼掌柜没了压箱底儿的货,才被她钻了空子。 不由得笑了,“这金钗偷来的吧?” “生活所迫。” 姜晚竟从男人口中听出一丝窘迫来。 她随手将那金钗收了,道:“正好我这边马棚却一个打扫的,你若无事也留下来罢,那两个小崽子你亲自带着,我最烦小孩子了。” 说完叫了朱管家来,又将两个孩子带了进来。 姜晚外貌变化大,两个孩子又少见她,是以根本没认出来人。 或许是隐约明白,自己近期是见不到娘亲也回不了家了。 也只能小叔说什么,他们便做什么。 眼下已经没了中饭,朱管家的儿子朱骑给他们端过去几个馒头和一碟酱菜,交代道: “以后饭食和我们一起吃,每日清理一次马棚,三天刷洗一次马儿。” 魏谦点头应了,也没多余的话。 朱骑安排好他们的住处后就离开了。 大虎有些胆怯地问:“小叔,我们还能再见到我娘吗?” 魏谦反问:“不想见你们爹吗?” “当然想。”大虎道,“可是我爹和外祖一起出远门了。” 魏谦点头,“他们快回来了,等再过一段时间我送你们去见你们父亲。” 说完一人给了一个馒头。 两个孩子在入京后的伙食便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日日有肉不说,还常常能吃到好吃的点心果子。 自从跟着魏谦出来,一路上都是粗茶淡饭,如今进了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府邸还以为有好吃的,没想到还是这些。 大虎默默接了。 小虎却十分抗拒,他突然一把将馒头打倒在地,放声哭了起来。 “我不要吃馒头!我要我娘,我要吃肉!呜呜哇!!” 魏谦没有说话,默默将地上的馒头捡了起来,轻轻拍了两下,完全不顾上面还沾染的尘土就吃了起来。 几口吃完了小虎的那一份还不够,又把自己那份吃完了才作罢。 离开之前,他淡淡看了小虎一眼,“不吃,便饿着吧。” 小虎哭得更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