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不怕一对一,就怕被人缠着打。
车轱辘一轮一轮,迟早耗得你精疲力竭。
若此时再分一点心,极有可能被敌人得手。
易禾耳边只闻一阵阵出招对峙的叮叮声,心里愈发焦急。
有诚将她送上山后,她见这里连个正经歇息的地方都没有,白累他辛苦。
就命他下山先去逛逛,待申时左右再来接她。
否则现在司马瞻能有个帮手,也不至于挪不动地方。
她悄悄抱着树站起来,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无人在意她,便壮着胆子窜入了树林中。
深林茂密,灌木丛生,想打斗都无法下脚,料想那些刺客不会追来。
毕竟他们要杀的人也不是自己。
只要她顺利到达山脚,就能找到有诚。
有诚说过,遍寻整个建康,也找不到几个身手比他好的,这句话几乎等于他跟司马瞻不差分毫。
这么想着,她脚底下一刻不敢停。
司马瞻解决了最后几个刺客,却不见了树后的易禾,原地喊道:“易大人。”
无人回应,他只好一边哨探四下,一边往前继续寻她。
才下了数丈的山道,前方方有些豁朗,一群人又围了过来。
司马瞻执起环首刀,丝毫不敢大意。
这群刺客和他之前所遇的都不一样,身手狡黠,出招奇特,就连躲招都懈怠。
他同他们一交手,就知道来者都是悍不畏死之人,可建康不可能有人能养出这么多的死士来。
若真有人能养得住,莫说他今日也许会命丧此处,怕是假以时日,连太极殿都要危矣。
易禾到底去哪儿了?
该死的东西。
左臂一阵钻心地痛,刺客的利剑割在他的皮肉上,熟悉的一声“嗤……”
他奋力躲过去一招,回首将人割了喉。
嘶嘶声响过之后,热血溅了他一身。
他按着左臂,一步步继续往山下捱。
“易禾……”
易禾正趴在地上,方才被老树伸出的虬根绊了一跤,跌下来的时候正好将脸扎在一株蒺藜上。
她不由呼痛。
“破相了……”
因为住了步子,突然觉得四周无比寂静,司马瞻的声音时隐时现地传来。
她顾不得摘掉发上的草稞子,起身回了一声。
“殿下!下官在此。”
重浅不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预感不好,提了衣袍走出丛林。
一只脚刚迈到石子路上,浑身是血的司马瞻已经站在她面前。
“让本王好找。”
“殿下哪里受伤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易禾想伸手去寻一下伤口,又怕误伤了他。
半晌张着手臂不敢动弹。
“没事,都是别人的。”
易禾搀过他的胳膊道:“殿下别牵了伤口,下官扶您。”
司马瞻额上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咬牙道:“你抓的,就是本王的伤处。”
易禾一下将手弹回去,低手望见满手的鲜血,触目惊心。
她稳了稳心神:“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司马瞻摇摇头:“你不用担心,本王还能应付。方才你很聪明,替自己寻了个能避险的地方,现在我们二人照旧,你再往深林中走,一直到山脚不要停。”
“不行,若再来几个刺客,下官料殿下很难支撑了。”
司马瞻笑笑:“本王今日的兵器带错了,若是带把剑或者鞭就不妨,你在此处,反而不妙。”
说完推了易禾一把:“记住,到山脚后先别出林子,直到看见本王……或者本王的人。”
易禾只好依言,闪身又钻进了密林中。
她将衣袍系了,袖子裹了,帽子扔了,没命地往山下跑。
早点见到有诚,就能早些去帮司马瞻杀尽那群该死的刺客。
……
司马瞻没有继续赶路,他用刀割下了一片衣角叼在嘴里,辅助另只手将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
然后倚在一棵树干上,做片刻喘息。
林中无比静谧,除了雨声滴答,再不闻其他声响,仿佛这里从未涉过人迹。
可他知道,只要他再走出几十步,那群人就像鬣狗一般跳出来,围着将他啖肉饮血。
失算,年年打雁,今年让雁啄了眼。
他打起精神,依着山势提刀疾行。
……
易禾终于在密林中看见前方的亮光,好了,到山脚了,她步履蹒跚地拖着双腿,耳边只听见自己呼呼的气喘。
外头像是有脚步声。
她忙蹲下来侧耳细听。
好像是裴行的声音。
她拨开杂木矮草,吃力地走出林子。
“是裴将军吗?”
她记得司马瞻的叮嘱,不看到自己人不能现身。
裴行带着几十个府兵,正沿着山路逡巡疾走。
一路过来尤为安静,不知山脚下那批刺客是不是在山腰上还有同党。
易禾远远看见他,一用垮到石板路上冲他奔去。
裴行第一眼看来人,以为是个在深山老林里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