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抬起一根手指,托起了商玺的下巴,“那为什么外界都叫你……不见血不松口的疯狗?”
商玺低下头,在祈桑的指尖上落下一个吻:“那是世人对我误解太深,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就好。”
“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祈桑拍拍商玺的脸,“很听话的一个……怪物。”
商玺并不在意自己被称为了怪物。
在他心里,无论自己是“怪物”还是“疯狗”,只要前面的前缀是“月神的”,他就能够甘之如饴地接受所有的称呼。
*
薛氏根基深厚,又掌握着世人最为关心的星象,短时间内无法轻易撼动。
只有当众给祈桑下毒的那几人,商玺才有理由带回去“好好审问”。
这几人倒也都是硬骨头,一连杀了十来人,都没有一人透露出任何信息。
唯有一人在临死前,癫狂大喊:“天之将倾,神却无所作为,该杀!该杀!”
商玺面色一冷,亲自抽出长刀砍下了这人的头颅,对方身上溅射出大量的血液,被他设了个结界挡住。
看着剩余人视死如归的表情,商玺反倒没有继续杀人,他微勾唇角。
“诸位不必紧张……来人,将他们都放了。”
薛氏的人早就做好命丧黄泉的准备,谁料峰回路转,一时间还有些不可置信。
商玺刻意没杀的这些人,都是些本就死志不坚定的人,见到自己有活路,也不管是不是阴谋,当即选择博一把,战战兢兢地逃出监牢。
下属面色不解,他们对月神都是极为忠诚的人,所以更加厌恶这些妄图“弑神”的畜生。
“商大人,这些人侮辱月神殿下,您为何要放了他们?”
若不是见过商玺面对祈桑时的态度,他们简直要怀疑商玺的忠诚了。
商玺擦了擦手上的短刀,让沾了腥秽的剑刃重新焕发出洁白的光彩。
“这些人若都死在千滨府,世人觉得我残暴倒是无妨,但不能让他们觉得月神管教无方,手底下尽是些漠视人命的下属。”
下属恍然大悟,心中的疑惑烟消云散。
“如果您放走一两人,他们会觉得这是月神殿下的旨意,从而觉得殿下心善。”
商玺将短刀插回剑鞘。
“殿下本就心善。”
下属面色愤愤,似乎仍觉得不解气。
“真是便宜了这群人,捡回一条命。”
商玺眼神阴冷,全然不似在祈桑面前那般无辜明朗,“死在千滨府外,不就没人能说什么了吗?”
下属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属下一定把事办干净。”
商玺看着自己剑鞘上刻着的“桑”字,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不用太利落,偶尔失手两下也行。”
下属恍然大悟:“属下明白,定会让他们被折磨至死。”
商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要是被月神殿下听见了,误会我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怎么办?”
下属:“……”
别装了老大,大家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
尽管薛氏叛变,让许多百姓人心惶惶,但月神这些年在凡间传开的威严与美名,还是不可撼动的。
在多数人的讨伐下,以及商玺的暗中推动中,这个庞大的世家,很快就以摧枯拉朽的速度迅速没落了下去。
一艘在大海上航行了千万年也没有沉没的船,因为行差踏错一招,迅速被海浪冲散,无数小船瓜分了上面的财宝。
祈桑成神不过百来年,却让存在了千年的庞大世家迅速坍塌没落。
绝大多数世家都在薛氏那里听到了什么风声,但就算曾经有什么小心思,现在也都偃旗息鼓了。
祈桑对外界的风起云涌并不在意,每日悠闲得待在千滨府品茗赏花。
因为凡间给他建了很多座神殿,每日有大大小小的愿望传达到他的身边。
都是些莫名其妙的愿望,吵得人头疼。
求财求权还算好的了,居然还有人说要嫁给月神殿下,听声音还是个男的。
当时祈桑正在喝水,闻言差点被呛了一下,一脸黑线地给那男的下了个不大不小的诅咒,让对方这两天喝水都塞牙。
本以为这样那人就会消停了,谁知道过了几天,对方突然又回到月神殿,兴高采烈地说自己已经完成了月神殿下给出的考验。
还在地上铺了一列黄纸,说这些是他算出来的黄道吉日。
祈桑:“……”
好烦,早知道不搭理他了。
成神以后,祈桑才知道建神殿是一件多么霸道的事。
信徒的愿望能传达到神明身边,并不证明他有多么信仰月神。
只要他的欲念足够深刻,哪怕他不信仰月神,也能够将自己的愿望传达到月神的身边。
祈桑没有兴趣做老好人,但也没办法阻止这件事……他总不能让凡间的百姓将所有神殿都敲了,不许祭拜吧。
直到这些天,祈桑才遇到一件有趣的事情。
这几日,每天都会有同一人,在同一时间求神祈祷,每当这个人出现,其他人那些嘈杂不堪的声音便通通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