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县长一怔,笑逐颜开,更加亲切了。
“哎呀,老乡啊。我是小时候在建安住过,后来父母离婚,跟着到了连山。为了图个稳定,考了个公务员,在办公室端茶倒水干了几年,就跟养老似得,觉着人生没有盼头了,也没有目标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实现我的自身价值啊,正巧有偏远地区干部选调机会,就去试试,没成想考上了。”
袁祈对他这三两句话概括完自己前二十年履历的能力深感佩服。
心说这人可真健谈啊,问他家里有几口人,他连家里有几个老鼠洞,洞里有几只耗子,哪些是公是母的都给说明白了。
“那您可是当代励志中年啊。”袁祈道:“您这也算是有家国情怀有理想有抱负的人。”
陈县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磕着瓜子说:“这边虽然说不上繁华,医疗教育也不发达,但安静,人也淳朴,大家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比在城里住了半年都不知道邻居叫啥要好多了。”
“可不是嘛。”袁祈配合着笑。
“我跟我室友同居好几个月了,每天说话都不超过五句的。”
他心里默默地说:话不超过五句,但鬼混的时间不低于五个小时。
陈县长配合着说“是”,给袁祈抓了把瓜子,面露难色说:“领导,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说,你们原本计划着是傍晚来,我跟山上人定的也是明天,没成想你们提前来了。”
“今儿个是它们的山神祭,那上头人凶的狠呐,你们先在我家住一天吧,赶明儿个,我再早早领你们上山。”
“不行啊。”
袁祈透过玻璃,盯着外边白花花的雾,眼角含笑,客客气气说:“我也不瞒老哥,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同事,进村的时候追着那只熊上山了,我担心他,所以今天无论如何得到山上去。”
“看,太阳出来。”袁祈站起身,“山里的雾就这样,雾起的快,消的也快。”
“您说今天是山神祭,我也不劳动村里人帮忙了,麻烦您领个路,要是实在不行,您给画个图,我们两个自己上去也行。”
陈县长跟着站起来劝:“不行啊,不熟悉地形的人,很容易迷在山里。”
“没事儿。”袁祈说:“都是一起来的,总不能把同时扔在里头,要不然您在这里等我们,要是天黑以后还出不来,您就帮我们报警吧。”
他话赶着话,话接着话,铁了心要上山,丝毫不给陈县长反驳的机会。
陈县长眼见没辙,重重叹了口气,也不再劝,“既然领导这么说了,那我就领你们上去吧,不过事先说好,要是浡婆族的人不高兴,对你们动手了,可千万得跑。”
太阳出来,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了,
陈县长戴上帽子拿着登山杖领他们上山。
出门前,陈县长的老婆追出来,几个小时间,她跟琥珀已经处成了朋友。
怕她穿裙子爬山不方便,问琥珀要不要换身衣服,自己刚买的一身新衣服还没穿。
琥珀勾唇笑,超后摆手婉拒了。
她盯着淳朴面善的女人,心说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陈县长领着,他们沿着屋后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小路上山。
琥珀的腿随迈开步自旗袍开叉中露出,在太阳底下明晃晃雪白一片。
袁祈在对方这里吃了不止一次亏,头戴草帽,如避蛇蝎似得专注看路。
出乎他意料的是,陈县长竟然也是个眼里没有春色的柳下惠,专心用登山杖拨弄拦路的杂草。
因为纪宁坚不可摧的特性在袁祈脑海里根深蒂固,他下意识就以为所有的明灵都拥有一副“钢铁般的身躯”。
所以在野山枣的荆棘划过琥珀大腿留下痕迹时,他惊诧瞪大眼睛。
琥珀用手指抿过伤口,察觉到视线微微笑问:“怎么了,袁副组长?”
袁祈的目光大大方方扫过她腿,最终落在脸上,认认真真说:“我真觉着你应该穿条裤子。”
注视跟贪婪凝视琥珀是分的清的,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发现,袁祈在面对她时,眼神清澈坦荡,从来没有过一点令人恶心的情绪。
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憋出这么一句话,噗嗤笑出声来。
“谢谢了小家伙,不过姐姐从来不穿裤子。”
袁祈对于她的“小家伙”三个字只有一个表示——你大爷的!
山路崎岖难走,又是爬坡又是翻石头的,两侧探出来的草木植时不时搔过身上,袁祈觉脚上一疼,才发现无意间扎了一串苍耳。
他弯腰摘下来,又看看“坚强的”琥珀,对方穿的旗袍虽然漂亮,但是无袖的,腿上胳膊上被划出了许多痕迹。
琥珀出于水,本体并无多少硬度,甚至有些脆弱,因而水中任务才是她的主场,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将她扔进这深山之中。
袁祈大致能够猜到本体和身体之间的关联,就在琥珀抱住肩膀强撑着往前走时,他脱下自己沾了草屑的外套递过去。
太阳就在头顶,一路攀爬袁祈额头上已经出汗,从上而下俯视的角度让琥珀有一瞬间恍惚。
袁祈说:“你披身上,护着点自己。”
琥珀慢半拍接过来,刚要开口,袁祈转过身去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