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满眼都是当年的线索和案子,将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不跟任何人建立亲密和信任关系,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该从自己画地为牢的圈里出来,继续向前走。
“妈。”袁祈站起来,抓住纪宁的手抬高到头顶:“他就是我选择共度余生的人。”
风卷起细小黄叶擦过纪宁发梢,他看向袁祈的瞳孔微微张大。
袁祈歪头回视,轻轻一笑:“纪宁,我喜欢你。”
一阵风袭来,裹挟漫天稀碎黄叶纷扬落下,两人的视线,穿透枯叶和时间重新碰在一起。
袁祈占皮相的优势,又混迹于市井巷陌,这么多年,纪宁不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但却是第一个,发觉走不进他心中后还愿意对他好的人。
他见识过这世间最极致的善也经历过最丑陋的恶,再次拥抱人间,第一反应就是抓住纪宁。
纪宁的手指缓慢回握住他,袁祈的目光太过热烈,他接不住,只能垂下眼眸,轻轻答:“嗯。”
第八组办公室里,琥珀桌上铺着厚厚装裱纸。
她身着翡翠扣黑丝绒暗花旗袍,一头气质妖娆的大波浪侧垂胸前,趴在桌上,一手拿镊子,另一只手用涂了润油整齐的指甲比着小心将一块碎片贴上去,而后用专门调和的透明胶矾水轻轻刷过,接合处就变得没有那么明显了。
赵乐倒坐在椅子上,看她手边小桶里还有半桶纸片,忍不住提醒:“后天展览就正式开幕了,说好要展出镇馆之宝长恨花鸟卷,你可一定得在那之前拼好,晚上加加班。”
琥珀白了他眼,直起腰,摘下左眼戴的修复放大镜,指腹揉了揉眼周泛红的卡痕。
“我在水里泡了半个月,好不容易回来,外勤津贴都还没来得及贴单子申请,你们就给我薅过来拼尸块。”
她用指尖懒散挑起小桶内的碎纸屑,“你看看你看看,绞肉机都没这个碎的细,你当时确定你都收回来了吗?我告诉你,我补东西,少一丁点都没得做。”
“谁让咱们副队跟人有杀父之仇呢,我当时用吸尘器吸的,满满三大盒子。”
赵乐想了想,又道:“你等我再去抠抠,万一有在角落里没倒完全的呢。”
琥珀:“……”目送他吭哧吭哧将平常打扰用的吸尘器拆开检查,耸肩又嫌弃搓手。
“脏死了,我就说为什么刚才在里边捡出好几根头发,不行,我得戴手套。”
“别瞎讲究了。”赵乐举起吸尘筒朝里看,漫不经意说:“别说是细菌,病毒都不感染你,夏天把你拉出去,活脱脱一人形蚊香。”
琥珀:“……你找死。”
袁祈进门的时候,就见赵乐蹲在地上将吸尘器拆的不能再碎,所有零件螺丝都卸了下来,举着一块不知道哪里的零件往里伸手。
而办公室正中央,有位美女正往半空疯狂喷消毒液。
见他进门,赵乐赶紧站起来,上下打量他惊诧问:“袁祈,你怎么出院了?感觉怎么样了?”
袁祈心说你这话怪怪的。
“只是脱水,没什么大问题,费心了。”
他又想起病房床头柜上,赵乐送过去补身体的干烤蝾螈,心说那真是能吃的东西吗?
赵乐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教育:“你这最近受伤有些频繁啊,注意一下,好好补补,我给你带的干货吃了没?”
“啊……那什么……”袁祈尴尬抬头,想要找个人转移赵乐注意力。
奈何老张照旧在后排架子前竖着报纸打瞌睡,影青只在进门时抬头看了眼,又事不关己地低下头写昨天的外勤报告。
袁祈察觉到目光投来,循着回视,落在办公室中间凭空多出来的那位美女身上。
她正用美眸毫不避讳地再打量袁祈,关注力几乎都在那张脸上。
袁祈:“这是……”
琥珀唇角勾笑,旗袍锦缎下,一双修长的腿随走路若隐若现,大大方方扭着胯走来,在袁祈面前站定,朝他伸手,腕上玉镯叮当。
“第八组,琥珀。”说完,她的视线在袁祈脸颊划过:“你的这张皮,不像是人类该有的。”
袁祈:“……”心想这个拿头盖骨当护身符的美女究竟是什么本体,竟然在评价她的皮,什么意思?
他礼貌性笑了下,伸出半掌,跟她短暂握了下松开。“一直没有机会见面,你好,我叫袁祈。谢谢你送我的……护身符。”
说完,他又自然将目光挪向纪宁,总觉着琥珀的妩媚的眼神中,像是藏着吃人得刀,这让他不由想到一俗语——色是刮骨刀。
琥珀有副标准的美人骨,气质出众道像是涂了毒,活脱脱的罂粟美人。
“我回来听说了。”琥珀并不在意他目光躲闪,反倒觉着这个没把眼珠子安他身上的人类有点意思。
“第八组副组,我真没想到,第八组的副组最后会是一个人类,我还以为……”
她停顿了下,换了话题道:“身上的伤好了吗?”
袁祈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明白她刚才临时改口的话是什么,他应该是以为,副组会是影青。
他拿找个刚才赵乐说的“受伤频繁”调侃自己,不好意摸了摸鼻子,谦逊道:“脆皮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