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了眼站在窗边的纪宁,起身挪着步子从最后排书架边上抽出最靠近边上的一本册页,“他很聪明,比我想象的要快。”
纪宁淡淡“嗯”了声。
张海夹着书坐回桌前,摸出自己的老花镜戴上翻找,如今办公室只有两个人在,很多话也不必再避讳,他带着笑意,沙哑说:“他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
这本册页是他一直以来捧着看着,几千年的工作经历记载其中。
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见证纪宁的所作所为。
他想知道离开山鬼之后,那只被呵护在笼中连悲欢都不解的“金丝雀”能做些什么。
而这段经历了百年千载的缘分又会是怎样结局。
“你没有动摇过?”张海的视线并没有离开书,窗外的夜色安静祥和,他用沙哑老迈的嗓音平静问:“哪怕就一瞬间,放不下现在的一切,想让明灵就这么混沌下去,想跟他永远在一起,与天地同寿,就像当年在大荒山时一样。”
纪宁微微侧目:“从未。”
守护九州安定,是他跟瀛祈之间的约定,至死不渝。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那股焦糊味再次窜入鼻腔,这里的气味儿比一楼还要重。
袁祈和赵乐一眼就看见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影青。
他面色凝重,不知道跟身边的警察正在交谈什么,察觉到视线,影青抬头瞥来。
赵乐朝他挥了下手,刚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用手遮嘴,压低声提醒:“你收敛点,别让他知道你跟纪组那些事儿,他真会砍了你,影青好歹是冷兵器,真要发疯,我可拦不住。”
袁祈:“他是冷兵器?”
赵乐意味深长觑他:“是。”他并不是说漏嘴,事到如今,纪宁都能交托信任,他也没什么好瞒了,并不避讳说:“影青是冷兵器,本体应该是百兵之皇。”
“至于哪一把,我不能告诉你。”
袁祈好笑说:“我也没想问。”
赵乐:“你最好是。”
影青旁边的警察顺着他目光看去,袁祈跟赵乐已经走过来。
袁祈主动伸出手,“第八组,袁祈。”
对面这个人赵乐认识,是刑侦队队长,他怕袁祈新人被对方轻看,又说:“袁组长现在接替了我们纪组的职务,暂代第八组组长职位。”
“袁组,这位是刑侦队的邢队长。”
虽然纪宁的停职通报整个系统都收到了,但只说“职责疏忽,犯了严重错误”,具体原由都没写明。
第八组一向神秘。
听闻袁祈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第八组组长,邢队长脸色稍变,目光在袁祈脸上扫过,客套说:“跟纪组一样年轻有为啊。”
袁祈:“客气了,我比不上纪组,只是混口饭吃。”
影青侧目,目光一直冷冷的盯着袁祈,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邢队长笑了笑,这个话题被带过,侧身看向案发现场,开始大方的介绍案情。
“初步断定死亡时间在两个小时前,也就是半夜十二点到一点之间,死亡原因是烟雾中毒窒息死亡,伴有大面积烧伤。”
袁祈听不太懂这些专业名词,问:“是被火烧死的?”
“对。”邢队长看着一片焦黑的办公室,把刚才摘下来的白手套塞进裤子口袋,“起火原因还未找到,但起火点很奇怪,似乎从其中一个受害人的身上。”
袁祈心说应该的,那个受害者应该就是携带画影进入的人。
“其他情况需要经过法医的化验解剖才知道。”
“死者身份确定了吗?”袁祈问。
邢队长打开手机,从聊天记录里调出三张照片,“值班室的两个警卫,李姓死在一楼值班室,牛姓和博物馆馆长王军义的尸体,是在这里发现的。”
袁祈目光定格在手机屏幕上——馆长办公室起火,王军义的尸体出现其中,意料之外确是情理之中。
只是这个人,今上午他还见过,活生生的。
袁载道当年因为怪异的脾气在局里人尽皆知,虽然对家庭和生活不负责任,在单位却是劳模。
袁祈记得王军义,也知道这人同样认出了他,只是出于一些原因,两人都没点破。
这辈子,也就没有什么机会点破了。
邢队长说:“这个案子的疑点挺多,刚才兵荒马乱的,我们还没来得及对幸存者做笔录。痕检还没结束,现场报告明天早晨交给你们,案件后续就得你们跟进了。”
虽然不多,但刑侦出现场勘察,后续交接给第八组的前例也有。
此类案子都有个共同点,后期结案报告里,要不然就是有什么奇怪的现象了解,要不然就有匪夷所思的作案过程。
邢队长是个老江湖,话说的滴水不露,职责尽完后半个字也不多问。
袁祈说:“好,辛苦刑侦的兄弟了。”
“应该的。”邢队长说:“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
袁祈拍了拍他肩膀,看向烧得渣都不剩的室内,“幸存者笔录我们去做,他的状态怎么样?”
“轻度灼伤,没有生命危险。”邢队长道:“被送去医院了,有家属陪同,详细资料等明天早晨,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