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办案都会走访周围住户,他们也不例外。
袁祈以目光示意“过去看看”,趁机将方才一波三折的话题结束。
两人站在店门口,正好遮住顺门透进去的光,屋内昏暗又逼仄。
胖老板仰躺在中间摇椅上,蒲扇遮脸,察觉到光线变化,哼哼说:“要什么自己拿,门口矿泉水两块。”
袁祈弯腰窸窣拿了瓶水,扫码付钱拧开递给纪宁,纪宁抬手推回他的怀里表示不喝。
袁祈侧瞥过他,牵扯到正经工作,对方一秒就能进入状态,刚才那点忧郁瞬间扫空。
他侧倚门框,回头看了看睛空万里的天,闲聊似得问:“老板,听说你们这儿最近淹死了一个小孩?”
“呵!”
老板没好气的哼笑,顺手把蒲扇拿下,露出一张没什么特点的脸,恨道:“那叫老天有眼,这小畜生早就该死了。”
袁祈眉心稍微拧巴,听着这话多少有点过了,张张嘴,没等说出话……面前躺椅发出一声沉重吱嘎。
胖老板坐起来,手里的蒲扇指点江山开始骂。
“我跟你们说,那小畜生,打娘胎里就坏了胚子,从会走路就会偷东西,跟他那该死的爹一个模样。他爹是这片有名的街溜子,吃喝嫖赌五毒俱全,这周围啊,都被他霍霍怕了。”
袁祈问:“我看那孩子年纪也不大,除了偷东西还作别的孽?”
胖老板白了他眼,欲言又止,是气的。
“就我们后边这小区,三单元有对小夫妻,刚搬来,不信邪,有个儿子前年正好该上幼儿园了,大人带着在小区玩,回家撒泡尿,让那小畜生帮忙看着,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丢了!”
“出事后我们半个小区都帮忙找,找了一天一宿,无论谁问他什么,都说不知道,那夫妻俩急的都给他跪下了,他就只会说不知道。我们这片谁都清楚,准是他领回家让那个老畜生卖给人贩子了!”
袁祈若有所思,问:“后来,找到了吗?”
“怎么可能找得到,报警了也没用,一没监控二没证据,警察也没法,这孩子就这么没了!那小两口因为这事儿闹得不可开交,好好的日子,就这么过散了。”
胖老板气的拍大腿:“就是这么个杀千刀的,自己的小畜生不当玩意儿养,还祸害别人家孩子,这一家子早该死了,老天还是没开眼,怎么能只淹死小的,应该把老的也一起淹死……”
老板又说了很多父子俩“造的孽。”
袁祈微微抬头,大致了解,李明活着的时候,跟他爸是这附近“人人喊打”的祸害,不过……
李明跟他在一起时,却并非老板描述的那样“十恶不赦”,除了在帐里发癫,平时都异常乖巧。
老板见袁祈眉头从刚才开始到现在就没松过,以为他可怜这俩人,靠上椅背吱嘎摇动椅子,“这种人,就跟毒蛇一样,你要对他们好,准给你弄个家破人亡,你别不信……”
他侧身对袁祈说:“这一家子都是冷血动物。这小畜生不是刚死,尸体都还没捞出来,那个老牲口就又手痒,不知道在外边造了什么业,我见这几天猪头肉吃着,猫尿惯着,惬意嘞,不悲不痛的。”
“要说政府就应该把这些为害一方的人都统统抓起来,别管是偷还是抢,统统枪毙,光是蹲监有什么用,在里边白吃白喝个十天半个月就放出来了,这么好的事儿可不得上瘾……”
袁祈估摸着有用的信息都知道的差不多的,从门边退开,将喝空的矿泉水瓶扔到门口盛废品的袋子里,屋内老板还在絮絮叨叨骂。
袁祈望向纪宁,对方轻易就领会他要说的话,跟着往前走,走出两步,袁祈又回头,声音不轻不重,冲门内说:“老板,你额头方,面宽,原本应是个富贵相,但潦倒至今,是因为口业太过,以后可以少说咒骂别人的话,利己利财。”
他没等老板反应过来就领着纪宁走了。
走出去几步,纪宁看向袁祈,对方一贯脸上是微笑模样,即便刚才皱眉,眼尾都是弯的,好似纹上去似得雷打不动。
纪宁知道他并没有共情,停顿了下问:“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袁祈漫不经意道:“相信啊。”
纪宁显然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保持着仰头姿势,视线没有从对方脸上挪开。
袁祈察觉到目光回视,看穿他面无表情下的坚持——
等一句真话。
他无奈苦笑。
一次两次,在面对纪宁时,袁祈越来越多的不加掩饰的吐露内心真实想法。
只短短不到一个周的相处,他跟纪宁说过的实话比这八年来面对的所有人说的总和加起来再翻倍还要多。
袁祈一直以为,人世间所有的相处,都是被彼此好的那面吸引。
可如果有个人,在直面你心底最深的恶后依旧待你如初,不分立场的帮你,大概没有人能遭得住不透露出一点坦诚,哪怕在不经意间。
袁祈确信自己一开始的感觉没有错,短时间瓦解别人的设防——纪宁真是个危险的人。
袁祈不想敷衍他,停顿了下说:“我总觉着,指望着天地规则来惩奸除恶,不够快,不够狠,也不够痛快。我比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