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身侧,没有丝毫波澜但对于刚从余惊中回神的人来说确是恰到好处的抚摸。
袁祈却是听见就觉着头疼。
纪宁此人,绝对是他见过最复杂的一个人,千变万化都聚集在身上,偏偏有时候还纯粹的像个痴呆。
他刚睡醒,精神还受梦境情绪影响,出口嗓音没调整好,说话微冷:“没。”
袁祈身上带着刚睡醒的懒意,靠在椅背上,看着前边鲜红的车屁股刹车灯,瞳孔焦距发散时,颜色像极了梦了冲天的火。
他头也不偏,直白地问:“纪组,这次事,你知道多少?”
昨天墓里,纪宁了解来龙去脉,游刃有余控制一切,简直就像是幕后的“操刀手”。
今天又要一起,袁祈不希望自己再受别人的摆弄。
纪宁平视前方摇了摇头,“影青正在探火,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前车往前动了一段,在隔壁车道并行的白车加塞进来前,纪宁跟了上去,走了没到两步,再次踩下刹车,继续说:“闵县汉墓我也不知全貌,只是觉着应该如此。”
他存了试探袁祈的心,但又不希望袁祈对此生出龃龉。
袁祈:“什么?”
纪宁说:“唯手熟尔。”
袁祈:“……”
这次他明白了,纪宁的意思是,干的多了,有经验呗。
前路终于通了,在纪宁和袁祈说话空档,旁边那辆白车又要加塞,这次他准备充分,动作之迅速差点蹭了越野的车灯。
纪宁已经松了刹车,又在起步瞬间重重踩下去,袁祈由于惯性往前一闪,幸而被安全带扯回。
他抬头盯向前方的白色轿车,目光露出烦躁和阴沉,正要骂,话到嘴边又停住,下意识睥向纪宁。
纪宁并不介意别人的冲撞,目光平淡到根本没引起任何波澜,在后车喇叭声响起时,继续扶方向盘前行。
袁祈垂下眼,本能觉着,像纪宁这样的人,不会有路怒症。
心头那点愤怒就在当事人都不介意的情况下散了。
纪宁一边开车,余光瞟了他眼,见袁祈脸色并不轻快,轻抿唇,想了想又说:“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那里原址是佛塔,大概率是于此相关的各类东西,佛家八宝、佛像、念珠,都有可能。”
袁祈闭着眼睛靠椅背点了点头,不知道对这些话相信多少。
纪宁看着他紧绷的脸颊线,长睫厚重盖着,平淡开口:“你不高兴。”
不是问句,他确定这件事儿。
袁祈一怔,每次梦醒,他都需要短暂沉淀会儿,但第一次被人关心,心里升起莫名的感觉,他说不出来,但是正向的,在那种感觉出来时,脸上表情也跟着松了。
“嗯。”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前边车加塞我们,我生气。”
纪宁垂了下眼,沉默两秒迟缓问:“‘加塞’是什么意思?”
袁祈:“……”
“就是……”他尝试措词,“从旁边车道过来,趁我们不注意,硬是超到我们……嘶……”
袁祈被气笑了,因为他发现这是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词,怎么说都形容不出其中蕴藏的行为恶劣,无力发出一声:“艹……”
纪宁约莫着问:“因为被他超过了,所以不高兴?”
袁祈不想再解释,干脆说:“对。”
然后他就听见了发动机的轰隆加速声,纪宁控制着方向盘,规避左右来车,袁祈眼睁睁看他左拐右拐,以比刚才更加刺激的方式加塞回去,随即放缓车速到刚才的水平。
“艹!”后边白车的人探出头骂:“开xx了不起啊!”
袁祈心中阴霾已经被刚才纪宁的“加塞”问题纠缠没了,听着骂声靠在椅背上,此刻非但升不起脾气,反而瞅向面色平淡的纪宁无声息笑了。
“哎。”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对纪宁说:“骂你呢。”
纪宁分了一片目光过来,淡淡问:“谁?”
袁祈:“……”
“哈哈哈哈哈哈。”这次他笑出了声。
纪宁真的太有意思了,有种“哭了半天不知道谁死了”的既视感。
纪宁目视前方开车,但又忍不住瞥了眼,袁祈笑出了眼泪,漂亮眼尾泛红,带着水渍。
这样的笑,以前日日能见。
但如今……这是袁祈遇见他后的第一次。
袁祈恍一抬头,发觉纪宁也跟着笑了,错觉似的,惊鸿一瞥,转瞬即逝。
袁祈心乱了。
他收敛神色,坐正后面色复杂地看向窗外。
越野车汇入早高峰的车水马龙,很快跟白色分道扬镳,市里开不快,车速慢,风声也小,袁祈将车窗全部降下来,阳光照在身上。
纪宁觑见,打开车载电台,频道正播放一首舒缓的钢琴曲,音符小河似的流淌,跟眼前场景好像配套。
车缓缓开着,袁祈冷不丁开口问:“你今早找我,有什么事情?”
这个问题其实很自作多情,纪宁完全可能因为招财童子和奴眼才过去敲门。
可袁祈鬼迷心窍觉着,他今早进门时,表情很伤感,似乎是有别的话要说,于是在气氛驱使下鬼使神差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