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医生之前电话里说过,唐怡大概要吃一个月的中药。
就是说。
他若月底回来,唐怡还该在家吃着中药治疗。
真能提前去国外动手术,就说明治疗效果很理想。
唐怡则轻轻摇了下头,“姐夫,就算你不想听,我也要再对你说声谢谢。妈妈告诉我了,说你借给了我家很多钱。虽然给你打了欠条,但你应该知道,可能要很久很久很久,我们才能还的清。”
“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说真的,当初倒腾国库券,多亏你爸帮忙。不然,后面的这些公司,哪能这么快的开起来。”
秦向河摆摆手。
复而,又笑道,“还记得吧。那次在高海,要不是你和林四丫,我们就白白丢了一百万。那时的一百万啊,想想,搁现在,又能多出一半了。”
唐怡闻言,不禁眼睛翻了下。
还敢说这事!
当初就因为这,秦向河可是怪了她和林四丫好一阵,就差开口骂人了。
俄而,她又下意识,往秦向河那只曾被小哑巴拿匕首划中的手看去。
相信,如果仔细查看的话,应该还能找到疤痕的。
很久之后,她还无数次的想过。
假使那天倒下的是她,结果会怎样。
当然,最让她记忆深刻的,还是从燕京去津市的那场车祸。
那时她被困在车中,腿脚被夹住了,怎么都挣不脱。
而后面的车辆,又不断的一辆辆撞过来。
可以说,随时都有被后面的车,失速撞上的危险。
一旦撞上,下场,可想而知!
时到至今,她竟然忘了,是怎么被他救出来的。
唯一记得的。
是他站在车外,看向自己的目光……
唐怡用力的摇摇头。
挣脱这些,对她而言,早已经无谓了的多余情绪。
“姐夫,我知道,这些钱你可能不在乎,但我一定会还你的。”唐怡说着,垂下眼眸,又微弱的补一句,“只要我还……”
秦向河没听清唐怡最后说的,问,“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唐怡抬起脸,微笑下的含糊略过。
继而,她正声道,“姐夫,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你知道的,爸妈就我一个女儿。我爸心脏一直不好,这次,为了我的事,又病发进了医院。我妈,别看她平时能说会道,做事又挺麻利的。可我爸要是倒下,她真的撑不起这个家。”
秦向河心中莫名的一悸,往坐在床头的唐怡看去。
“是的,姐夫。我想说,去国外动手术的事,郑医生、周医生和爸妈说的话,那天我在门外都听到了。说我的肿瘤位置特殊,所以,手术很难做出什么保证,何况,去国外动手术,也是那边医生说了算。”
唐怡眼底隐藏的那份恐惧,在这一刻,仿佛被驱散。
“姐夫,要是我在国外,动手术时真的……真的,有什么意外。”
见秦向河要开口打断,她凄然一笑的摇手道,“我只是说如果。我是怕现在不和你说,万一以后真的没机会了呢。”
蓦然,门外传来低微的压抑哭声。
下一刻,这声音又消失。
唐怡满怀歉意的往外看了看。
随后,她转过头,对秦向河继续说,“姐夫,我家在海沙没什么亲戚。说重一点,除了大姨一家,我爸妈这边就没什么太亲了的。以前,我只想着自己,太任性了。现在发现,真的很对不起他们。”
说到这,觉察视线模糊,唐怡揉了下眼睛,才发现手背的水光。
她自嘲的笑了笑。
眼泪却如断珠一般滴落着。
“他们以后老了,病了,躺在医院里需要人照顾,该怎么办?他们可就我一个女儿啊。姐夫,你能不能答应我,如果我……你以后要是经过海沙,有时间,就来看一下他们。欠你的,我这辈子,早就还不完了……”
“唐怡!”
秦向河猛喝一声。
唐怡像是被惊吓到,终于止住话,木然望去。
原本,听唐怡如此的消极,秦向河很恼火。
可当迎上那双饱含泪水的眼睛,看着那流露的无限恐惧,以及被那绝望包裹的一丝几近乞求的希望。
心中怒火瞬间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叹息。
这眼神,他曾在白鹿的眼中看到过。
所以,很清楚唐怡此时是多么惊惧和无助。
他望过去,叹声,“想哭,你就哭吧。哭出来,就会好受了。”
这话,像一把刀子,把唐怡这些天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猛然斩断。
原本默默无声泪着流的她,曲起两腿,环臂埋着头,骤然嚎啕大哭。
“……姐夫,我好怕……”
哭声越来越大。
发现这个病,到确诊,中间又出现严重的不良反应,唐怡表现的,一直很坚强乐观。
不仅从没哭过,反而不断宽声安慰着身边的亲人和朋友。
殊不知,压抑心底的情绪,并不会因此消失,反而积攒的越来越多,越来越重。
直到有一天,再不能隐藏,再不能压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