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九的刀尖上像是血浸泡出来的,看不出来本来的锋锐难当,她用刀刃在黑色的作战服的裤腿上揩了两下,听耳麦中那道冷静声音的指挥。
说来也奇怪,她不是个能轻易相信别人的人,除了在拂衣里和那些经年累月的人日复一日磨出来的默契之外,好像这个额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时刻让她时刻戒备着,没有理由,只是一种直觉罢了。
可直到这个时候,王翠九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可以将后背和眼睛无条件的交到这个男人的手中,并不是别无选择,而是内心深处有一道声音在分分秒秒的做着心理暗示,那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发生了什么,蒋知锦永远都不会弃她于不顾。永远不会。
第八层的时候等候多时的是欧阳里,王翠九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后面绕过,欧阳里转身下楼撤退,他没有告诉王翠九他刚才没有补枪,也没有告诉她这一层乃至第十层死的人大多都是出自他之手,同样的都是一枪命中要害,但是都没有进行补伤害。
在踏过地面上横着的尸体走到第十层的时候,王翠九
又擦了两下军刀,反复在裤脚上擦拭的位置已经被血染得看不出什么原本的颜色了,军刀几次擦拭,都有残血存留。
王翠九抹了把头上的汗,因着经期和体力消耗,脸色有点失血过多的苍白。
她听着耳麦里令人熟悉的声音,突然没着没落的来了一句:“出发的时候在房门口见到你,你在那里守了我一晚上?”
耳麦全体人员通用,包括一旁协助的刑警和于队,这句话一出,几乎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甚至怀疑是不是耳麦的频道受到了干扰,可这声音分明就是队长的嘛。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如此人命关天的时刻,还能在这种环境下听到这样的八卦,每个人身上的肃杀之气同时一敛,有的甚至停顿了两三秒的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耳麦里是沉默而持久的呼吸,王翠九缠手上绷带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如果一会面对的是未知,那么此刻她就只想确定这一件事。
“等你回来,我就告诉你答案。”
王翠九失笑摇头,他总说她狠,做事狠,说话狠,可现在不给她留念想的,分明是他
啊。她不会知道,蒋知锦是以什么的心情听到她的问话的。
她的问题问出来时,便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像是和解了一切往日漫长岁月的苦难和折磨,带着满心赴死的心态,朝着十一层走了上去。
王翠九一声闷哼,霎时打破了仅有的温和气氛。
“遇到什么情况了?完毕。”
王翠九转头的瞬间抬手,将匕首用力刺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她身边还有气的敌人的脖子,那人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呻吟挣扎声,王翠九咬着牙,冷汗登时就下来了,她一声不吭,敌人破碎的求救声却顺着耳麦流了出来。
蒋知锦觉得心脏都几乎停跳了。
他肯定王翠九现在受伤了!
“夜莺请回答,完毕!请立刻回答!”
匕首刺进了肋骨,好在没有伤到肺腑。王翠九忍住剧痛缓缓蹲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截纱布出来。
同时发生剧变的,还有在塔楼的外围。
外围站了太多的围观群众,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信徒,他们仰望塔楼像是在仰望自己的生身父母,其虔诚程度就像是一头饿极了的狼在专注
着面前散发着浓郁腥甜的血腥气的肉。
他们从一开始就说着地方的方言,蒋知锦听不懂,也没有在意,可是现在,从王翠九闷哼的那一刻起,蒋知锦就知道夜莺暴露了。
他们在顶层知道了有敌人入侵的消息,引爆器的倒计时更是极大地刺激了这些暴徒。
而外围的这些信徒们,不知道为何陡然激动起来,成群结队的发出怒吼,双手齐齐朝着塔楼的位置伸出,然后口中发出听不懂的嘶吼,像是一群受到刺激陡然失控的兽群,场面一时暴动难以制止。
于队立刻下了武装压制的命令。
他们在激动什么,到底是什么刺激了他们?
“立刻撤退!所有队员,听到请立刻撤退!!!”
“夜莺,夜——”
“砰——!”“砰砰——!!”
“趴下——!”
蒋知锦耳膜被轰炸的前一秒,出现在视网膜中的是顷刻间被火龙吐舌一般熊熊燃烧的顶楼化为碎片,顶层的人质在爆炸的第一秒便被瞬间吞噬!
火光冲天,爆炸声持续不断,蒋知锦感觉到有人在拽他,距离塔楼最近的第一层
人前赴后继的倒下,像是在迎接一场这世间最爆裂的迁徙。
……
境外。
沈悠然正在和苏宸吃晚饭,她吃得很慢,总是一副没有食欲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呛咳了起来,苏宸连忙倒了杯温水,喂着沈悠然喝下,另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拍打着。
若是以前,沈悠然是很抗拒苏宸的这种近距离的身体接触的,但是此时她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像是突然耳鸣了一般,连带着大脑都嗡嗡直响,胸口也有点发闷。
“好好的,怎么会呛到?”
沈悠然没有说话,她仿佛没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