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熠城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恢复了一部分的记忆,大脑穿针而过,那点突突跳动的不安终于衍生为手脚冰凉,慌得没了主心骨,下意识的去握她同样没有温度的手。
“可是我讨厌别人欺骗我,那是信任被辜负,真诚遭到背叛的滋味。苏宸选择对往事置之不理,多年后再见到我依旧和我友好得像是往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好像他也跟着失忆了一样。”
说着说着竟有点可笑,沈悠然还真的笑出声音了,笑完,她一眨不眨的眸子望着唐熠城,像是望进了多年前错失的那些岁月,和手术后小女孩因为头疼的嘶声尖叫的景象。
“阿城。”沈悠然的语气依旧轻柔,轻柔的像是一阵风,挥一挥手便能散掉:“如果你告诉我实情,我真的不会怪你的。”
何必和秦医生一起作戏来欺瞒她?又何必这样战战兢兢的将那些信任搞成如履薄冰的难看样子呢?
……
“我既能将母亲的事情和唐家冰释前嫌,你怎么能不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呢?只要你说,我便信你,我就不会将当年的任何事情迁就你,即使奶奶选择洗去了一个七岁小姑娘的记忆,即使这有可能导致她以后人生中的记忆错乱。
”
“阿城,你唯独不该瞒着我。”沈悠然唇角清浅的笑意没了,她望进男人慌乱的眸子,宛若在下判决书:“你的独断专才和霸道让我害怕,你们唐家,让我害怕。”
唐熠城眼底的水汽逼上了红色,张口失语。
沈悠然心中一痛,别开脸,侧颜似冰:“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了,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男人猛地攥紧了沈悠然的手心,字音颤抖:“你说……什么?”
沈悠然面不改色,想要抽回手,却没有能抽动:“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她如此冷静理智,这番话不知道准备了多久,才这么不挑时间的讲了出来。唐熠城被她身上的决绝刺伤,像是又看到了她头也不回的走向了折扇基地执行任务的那一晚。
“我不许!”男人的话是从嗓音里挤出来的,猩红的眼泪死死的挂在眼眶上没有掉下来,盯着沈悠然的眼神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的身影。
曾经溢满温柔和神情的眸子中都是不甘和痛楚,只看一眼,沈悠然便模糊了眼前人:“唐熠城,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有多爱你。可我现在也是真的……不想看到你。”
一看到你便会想到你在瞒着我什么,一看到你便会想到你们
唐家对我做了什么,一看到脑海中都是七岁的小姑娘的撕破耳膜的尖叫,是头疼欲裂,是不堪回首,是浑身所有的骨骼都在源源不断的作痛,永无宁日。
我爱你,我已经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
沈悠然站起身,他的双手还牢牢的握在上面,额头抵着她手背的温度,泪水浸湿了她的手腕,口中只道:“……别离开我。”
沈悠然另一只输液的手不知道什么回血了,她就站在那里,不为疼痛所动,用肿得很高的手无声的放在男人的头发上,泪水大颗而无声的掉落。
她记忆混乱无序,竟然忘记了爱情从来便是这么苦。
被抛弃的苦,爱而不得的苦,苦的心尖儿都在发颤,苦得她……再也不想回头。
他们感情的结尾没有争执,没有难堪,没有误会,没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毒誓,甚至连句再见都没有说,有的,仅是见不得对方还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仅是这样结束而已啊。
……
两个人谁也没有主动和唐家人提起,只是这样轻轻的将分居的事情瞒了下来。唐熠城没有再回过别墅,沈悠然将自身的东西在别墅里打包好后便离开了,连那辆粉色的玛莎拉蒂都没有开走。两个人一个没有阻
止,一个离开的心意已决。
清清淡淡的好像秋天的一片树叶落下来那样的无声无息。
跨年那一晚的誓言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她坐在客厅仿佛也如往常一样等着男主人的归来,只是茶几上的离婚协议像是一抹刺眼的红色。
签字只是几秒钟的事情,落笔之后,法律上就不会再有任何的联系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可是为什么尽是想一想,便心痛的无法抑制。
没有关系是什么意思,是代表那个人日后的喜怒哀乐都全然不关彼此的事情,好也罢坏也罢,曾经一张床上睡过的陌路人而已。
所有的称呼都要加个前缀,所有的关系都是过去式,原来自己有一天竟也会成为他的过去式。
……
“总裁,沈小姐收拾好行李已经离开了。”付文进了总裁办公室,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他,唐熠城手中挥动的笔顿住了:“出去。”
付文:“是。”
牛皮纸袋刚打开,里面便掉出一张纸,唐熠城弯腰的动作一顿,半晌后,才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其捡起来。
尽管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尽管明白她现在心中过不去的坎儿,她放狠话也好,伤心失望也好,他都愿意给她时间,愿意陪她一起走出
来。
他真的以为只是个时间问题。
离婚协议书下面‘沈悠然’三个字让唐熠城心口疼得像是要裂开,这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