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
年轻男子拖着负伤的右腿,一边努力的找着信号。
他桀骜的眉眼上沾上了干掉的血迹,结块凝在眉梢处,失血过多的嘴唇上干裂的看不出丝毫的血色。脸上的汗液和血迹混合在一起,被太阳暴晒在空气里。
再过个大约半个小时,便可以看到边境线了。
他手臂上肌肉贲张的线条下闻着黑色太阳的细密纹身,上面沾了血,却不难看出他棣属于什么组织,听谁的管制。
他的同伴都死完了,只有他一个人被保护着活了下来,他想要活着走出去亲眼见到那个男人,告诉他这边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但是景柒柒那个女人,明明可以带他一起走,却将他一个人孤立无援的扔在了这里,如果不是他运气好,现在恐怕早就成为敌人的炮灰了。
他身上的装备和一切医护用品全部在那一战中丢失了,只有这一条还在往外流血的伤腿和即将耗尽体力的残躯。
可是他不甘心,他一定要亲口问问那个将他带大的男人,为什么轻而易举的将他抛下?难道这么多年的感情,在他眼中还不如一场交易来的更真实么?还是说,他从来就没有将自己当成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意念太过强大,还是执念不可违,在看到十几米远的国界碑静静的竖立在那儿的时候,他这才觉得浑身都在痛,但是并没有影响他前进的脚
步,十米、五米、两米……只要过了那道线,他便有信心活下来,到时候——
“砰!”一道装置着消音器的子弹低声呼啸着穿过了他伸出的手,小指在一声惨叫中截断在空气中。可是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住脚步,剧痛和近在咫尺的希望使得他无所顾忌的朝着那个方向挪去,又是“砰”得一声,他跪倒在了界碑前,那只刚要伸出去的手因为阻力被拦在了界碑后面半米的位置。
像是在和子弹赛跑,像是在和身后看不到也无力抵抗的敌人对抗,他目眦欲裂的朝着那个方向寸寸挪去,地面的砂石碎块擦开了他腿上的伤口,血液汩汩的淌了出来,他毫不在意。
还有一点点的距离……他就要出去了,就要能见到他了……
“砰——”
一击致命,直接爆头,年轻人英俊的面容一窒,砸在地面上,了了生气。他残缺的手指,距离界碑分明只剩下半寸的距离,血迹渐渐在他身下摊开,映照着死不瞑目的双眼。
不远处的高地上,一身足以和周边环境融为一体的草丛埋伏里,男人晶亮的眼睛宛如黑夜里最锐利的寒刃利器,他卸掉空弹壳,声音低沉有力:“一根指头都别想过线。”
六个小时后,蒋知锦接到了顺利完成任务的通知。
王翠九进入病房,一眼便看到了在身边喋喋不休的某男。
“你怎么在这
里?”“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不是现在应该在北海吗?你……”
在北海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王翠九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个消息,也不知道他的网是不是不好,她都在外面九死一生三四次了,他的消息还延迟在北海那一趴……
简直……无从说起嘛。
不过席慕寒又是一眼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纱布,蹭得起了身:“你怎么搞得?”
席慕寒当然清楚王翠九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当初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因为她要做这一行便展开了无数次的争吵,彼此都说服不了彼此,只能在日复一日的冷战中将感情消磨殆尽。
王翠九没有参加中考,最后一年的半个学期先是瞒着所有人辍学,然后再回来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个人,无常的喜怒和多变的性格都没有让席慕寒放开她的手,唯独她加入拂衣这件事情,将自己的生死交到了别人的手中,他无能为力下是日夜难眠的提心吊胆。
这是导火索,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吧。”这是王翠九对席慕寒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一冷静,便是这么些年。
那年蒋静知出事,沈悠然无暇他顾,王翠九又中途生了变故,诺大的三中,剩下大半年的时间,只剩下席慕寒一个人独守在那个曾经他们三个上厕所都形影不离
的方寸之地。
沈悠然先离开学校,并不知道王翠九家里的状况,还是最后席慕寒的告知她才知晓。而想要再回头的时候,故人已经远去到看不见影子的位置。这中间的两年内,沈悠然和王翠九几乎算是完全失联的状态,席慕寒那一年从一个嘻嘻哈哈的大少爷迅速长大,毕业后的三四年内,沈悠然很少见到席慕寒笑。
此时,两个人几乎前后脚的一同出现在这里,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沈悠然先开口打破了僵局,她的嗓子还是沙哑的,又带着鼻音,和病床上的白色很是相得益彰。
王翠九将包放下,凑近了床上坐着的沈悠然:“你是不是和唐熠城吵架了?”问完不等她答,就在她身边坐下,“我就说他怎么脸色看起来那么难看,一副活阎王随时准备吃人的表情。”
沈悠然神色微黯,转移了话题,问:“你任务出完了?这次回来几天?”
王翠九叹了口气,现在还是觉得像是做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