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熠城心口陡然一阵剧痛,单是想一想额间便浮出了一层惊吓过度的细汗,手脚冰凉的有点发木。他后腰借助栏杆的力,缓了片刻依然没有见好,骨头缝里反而还钻出了异样的疼,细微、但是犹如千军万马的蚁军军团在四筋五脉中游走,仿佛吞噬着体内的血肉一般的疼痛难忍。
前方传来走路的声响,唐熠城连忙转身,迫使自己面对的湖对面,假装在深沉的观望风景,没人发现,他握着栏杆上的手背上,青筋暴突,狰狞着要破开皮肉欲见天日,也没有人看见,他因为强忍而紧绷的双颊。
路过的几个人是折扇的后勤人员,离着几米看过去,唐熠城淡无表情的望着湖中央,眼神好像有点发直,但是旁人也大概知其身份,并不敢多看,匆匆路过离开了。
湖面的涟漪总是轻轻的掀起,好像所有的烦仇苦恨都在这层层镀金的表面释去戾气,心境变得平和雅静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熠城才终于觉得那股子把人往死里逼的恼人劲儿过去了些,他略一低头,额头汗便顺势落了下来。
“需要帮忙吗?”
唐熠城抓住栏杆紧绷的手蓦
地一松,眼神倏地凌厉凝神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看起来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即使万怡倒了,中枪即将丧命了,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他早就不是十年前不懂得收敛情绪喜怒形色的心智未成熟的年轻人了。混迹商场十年,竟然还能被第一时间因为外露的情绪发现不自然,此人绝不简单。
唐熠城将手放置身侧,唇角放松到一个近乎温和的角度,平视来人:“什么?”
夕阳将湖边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扑在地面上像是两条魑魅的影子,长而久的伫立在那。这样岁月静好的空气中,不开口就是一副静默的山间画让人心折。
昔归春风拂面一般的微笑着望着面前的男人,口气温和的问道:“玳茯知道你吸毒吗?”
所谓的坦诚相待,源不过佐证了当初说下这句话时的真诚,现在想想,他瞒着她的事情,又起止一两件这样简单?若是每一件都足以伤筋动骨,他的阿然,他的这么信任他的阿然……该怎么办?
杀机须臾而过,镇静像是刻在了骨肉内,唐熠城声音很轻,气势已沉:“只是低烧,一时没站稳,有劳挂心。”
暮色渐
起,昔归望着唐熠城的背影,笑意渐消,难道是他看错了?可他的状态分明……
唐熠城确是发了低烧,沈悠然刚好一点,两个人的顺序变颠倒了过来,她端着水跑进跑出的,明明是不会照顾人的人,手上的动作粗糙又好心办坏事,但是生疏的金贵的双手上却注满了温柔,整个人片刻也不离开唐熠城的视线。
竹青有心来探望过一次,被他们两个互相黏在对方身上撕都撕不下来的眼神恶心得够呛,没待够十分钟便仓皇夺门而出,不知道的,还以为又是一个被虐的体无完肤的单身狗,关键是,竹青至于吗?
搞得他没人要一样。
没人要的竹青回到房间便对刚才看到的画面一阵恶意复述,说得口干舌燥之余,愤怒的抄起手边的一杯水倒进了胃里,这才觉得稍微平息了点心中邪火乱窜的小火苗。
昔归本来正认真的听着,听完后,眼神变幻莫测,低低问了句:“真的发烧了?”
“是吧!”竹青这个愣头青没有听清楚他的言外之意,故作愤懑:“我当时就劝他不要这样生抗,万一玳茯醒过来了他病倒了岂不是白瞎?看看!我说什
么来着?”
昔归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明白了!”竹青猛地起身:“这该不是他们夫妇两个合伙演得一出伉俪情深的好戏吧?故意腻歪我们!”
昔归:“……”
沈悠然本来答应的唐父唐母这周回家的承诺,被唐熠城突然的病倒打乱了计划。
原本还是低烧,不知道为什么在吃了药睡了一觉后温度不降反升,某人因此为借口开始以唐氏撒娇的方式不让沈悠然离开他的视线。
沈悠然只要在折扇,就会有不断的任务在身,都不是什么喊打喊杀的大事件,但是却也离不开她。比如,折扇需要定位一伙目标的踪迹,需要沈悠然的双手协助,元茶的命令一下,她便要去开会。
这个时候,我们唐大总裁就会恰到好处的发挥出浑身都疼的即将撒手人寰的表情来获取沈悠然的同情。只需要三个动作,低头,闷哼,皱眉,屡试不爽。
沈悠然好气又好笑的望着床上像是半身不遂的男人:“我只去十分钟,他们交代我就回来,好不好?”
唐熠城没说话,皱眉闭着眼,痛苦的“嘶”了一声。
至于具体哪里痛,沈悠然料想
他回答不上来,也懒得问,哭笑不得又心软的将手中的麦放下,朝他走过去:“要是万怡员工看到他们一向杀伐决断的总裁竟然是这样的做派,啧,你猜猜看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唐熠城见人不走了,用没有打点滴的手揽过她的腰身,恶意的捏了两下,说道:“我可不轻易给人看。”
“哦?”沈悠然眼波流转:“那你还给谁看过?”
唐熠城眼睛危险的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