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跟着唐熠城久了,重新活过之时,总是变得更加娇气了。
以往执行任务的时候胳膊脱臼了她都能眉毛不抬的往墙上一磕,恢复原位,即使是遇到生死关口,也是掉血不掉泪的,拼了老命也要完成任务。
现在是怎么了,只是听到唐熠城的声音,沈悠然就委屈的想要掉泪。
一开始还是假装想惹他心疼,可是眼泪出来的时候竟真的有点委屈了。
怎么好好活着就这么难,她终于明白,原来不是报完仇就算是完事。
元茶说得对,一入这一行,不扒层皮脱层骨,想要安全无虞的上岸,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是又怎么样呢?
就是千万人不肯放过她,只要前面等着的是唐熠城,断了双腿,爬也要朝有他的方向爬过去。
唐熠城在电话里没有指责她,越是这样,沈悠然越是难过。每次她受伤,最痛苦的永远是他。
一想到唐熠城会因此亏心自责,沈悠然久经平和的心就泛了杀意。
唐熠城这个时候在医院正在询问沈离的死亡原因,骤然听到沈悠然这边的变故,抬脚就往回走,王翠九留在了医院继续询问着。
说是询问协助警方调查,也只不过是看着沈离从吊着最后一口气最终支撑不过撒手人寰。
死不瞑目。
不甘心啊,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还有未尽的话没
有说完,瞳仁渐渐扩散之际,不甘心的咽了气。
唐熠城要被气疯了,有什么比明明是手中的权力权势滔天但是却保不住至亲至爱之人的安好来的更憋屈?
先是徐云敏,又是沈悠然,一个个的在眼皮子底下相继出事,家缠万贯如何?
黑白互市又如何?
沈悠然从来没有见过唐熠城这样难看的脸色,像是被抄了家一样,积郁已久的愤懑和连日来的额压抑在宽阔的胸膛里像是头在圈子里挣扎无果愤怒咆哮的野兽。
即使他不说,也未曾表现在脸上,沈悠然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没事,我不是好好的吗?”
什么叫好好的?是不是只有只剩下一口气了才算出事?沈悠然不擅长安慰人,终归是好意,唐熠城压制了一会没有爆发。
半晌才轻轻揉了把沈悠然的头,说:“我将沈离死的消息放出去,不怕沈静萱不来。”
唐熠城站着,沈悠然在病床上坐着,闻言,轻轻揽过唐熠城的腰,头靠在他身上,“等到一切结束了,我们就换个地方生活好不好?我们把母亲迁葬在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将爸妈接过来,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不想再和过去有任何的联系,不想在掺进折扇的事情,不想和沈家有什么关系,不想在战战兢兢辛苦的煎熬着。
母亲大仇得报,她
本该内心畅快的,余生都不想在搅进生死的是非中去,离别她看得太多,赤子之心也在复仇的欲望中逐渐消磨。
如果还有仅剩的那么三分的良知天性,通通给了他,又是什么不可托付的事情?
“沈离这样死去,便宜她了。”
两个人正说着,病房的门砰的打开了,意识到怀里的人吓了一跳,唐熠城不满的朝门口的位置望过去。
半晌,才听到重物一下下叩击地面的响声,简一绑着发带,从门口露出了半截身子出来,少年穿着短袖,左臂抱着个篮球,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打湿,眼睛迷茫又直勾勾的盯着病床上的沈悠然。
他一进来,就带过来一股子少年的冲劲儿和身上热气散发出来的浪潮,逼得人移不开视线。
沈悠然干咳一声,松开唐熠城,对简一笑:“幺幺,你——”
简一看了眼沈悠然受伤的被包的像个木乃伊的脚,俯冲过来猛地抱住了沈悠然的腰。
少年身上还带着运动后的汗味,沈悠然被他这一生扑,一口气没倒上来,强压住咳嗽,错愕片刻,这才发现他脚下踩着的是双轮滑鞋,怪不得她以为他长高了,难不成,他是踩着轮滑鞋在打篮球?
沈悠然用力揉了下他直愣愣竖起来质感很硬的头发,口气很是柔和:“我们幺幺来看姐姐了?”
沈悠然的一只脚
还被绷带仪器吊着,不太方便动身,他半大小伙子一身脏兮兮的还没轻没重的撞了过来,唐熠城的脸色一变,忍了一会到底没说什么,半晌后,见到简一还没有起身的意思,终于忍无可忍的命令:“简一,好了,快起来。”
简一没动。
沈悠然悄然望了唐熠城一眼,唐熠城皱皱眉,刚要说什么,地面一阵震动,少年又踩着沉重的轮滑鞋砰砰两下滑出了病房门口,手里依旧牢牢的抱着他的篮球,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两个人的视线。
两个人只听着外面轮子重重扣在医院瓷砖上的声音,距离渐行渐远,还隐隐夹杂着医生护士的呵斥。
沈悠然哭笑不得的和唐熠城对视了一眼。
唐熠城附身查看沈悠然的腿:“刚才压到了吗?这崽子做什么都没个轻重。”
“他之前也是这样吗?”
唐熠城摇摇头,拉了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他六七岁的时候跟着我的,那时候还是个小娃娃,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