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拂衣的主人,脚下踩的累累白骨不比‘夫人’少,却口口声声让她了解人性的真善美,让她不要对人性失望,不要对这个肮脏的社会失望,不要因为看不到的前方而走极端,即使走极端也要她走得端端正正、坦坦荡荡。
除了蒋静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这本该是一个父亲该告诉她的。
沈悠然见血尚且不掉泪,此时因为几句话红了眼睛。
他的话像是一记耳光,将她不分青红皂白的心态抽个干净,只剩下余留的属于母亲曾经口传心授的良知二字。
“阿然,你该有自己的判断。”他说。
沈悠然宛若一个梦游中陡然被叫醒的人,心脏像是被一把小锤子不轻不重的敲击着,让她第一次在唐熠城面前无所遁形后,手足无措起来。
可她回不了头了。
沈悠然蓦地低了头,手指捂住了眼睛,唐熠城只来得及看到从指缝间仓促掉落的眼泪,在他心口处砸出了大片波荡的涟漪,回响之处,皆是心痛。
鼎盛集团。
安宁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房门,没有回应,她默了几瞬,推开门进去。
屋内一片灰暗,除了落地窗前投来的夜景反射的微弱亮光,投
射在总裁椅上,将上面坐着的人的身影变形的拉长。
他总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象发呆直至睡去。
安宁将手中的法兰绒毛毯搭在他身上,苏宸头歪在椅背的一侧,双目闭着,被灰色的毯子裹至肩膀的样子,看起来人畜无害极了。
安宁不禁怔了一怔,好像只有这样的时候,他才会收起温和或尖刻的面容,肌理线条上都渗透着安静。
反应过来的时候,安宁的手已经快触到苏宸的脸庞了。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纤细的五指又蜷了起来,精致的面容下隐藏着淡淡的难过。
苏宸这个时候睁了眼。
安宁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却依旧稳着声音说:“……要回家了。”
苏宸放正脖子,语气还带着鼻音:“小雅呢?”
“保姆接回来了,这个点已经睡着了吧。”
苏宸动了动腿,一阵酸麻,他的声音有着刚睡醒后的低哑,听起来减去了平日的攻击性。他像是没有看到醒来时眼前的那只手,只是望着窗外霓虹灯上后的万家灯火,问:“几点了?”
“十点半了。”安宁说完,他又不吭声了,单手揉着睡疼的脖颈,让酸麻的腿慢慢恢复正常。
安宁没有催促,刚才的情感怔忪像是过颜无痕的水面,看不出来一丝波澜。仿佛刚才苏宸的无害的睡姿都只是一个迷茫的瞬间,一经睁眼,眸底便是深沉的算计。
“回北郊吧。”
很久没有得到答应,苏宸疑惑的回头。
“你喜欢悠然。”安宁的声音很轻,却让苏宸的睡意顿消:“是吗?”
一周后。
唐熠城接到唐云峰的老宅电话,说是唐晋再次进局子了,目前的警方调查结果说是走私贩毒等犯罪行为,问唐熠城知不知道此事,和这些腌臜事情有没有关系。
难怪唐雄天会狗急跳墙到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雇人行凶,辛苦发展的‘副业’由于折扇的告密被端了,唯一的儿子也被牵连进去,一夕之间天翻地覆,换谁谁都急。
“二叔在做什么,怎么能让唐晋去做这样的事?”
此话一出,唐云峰就沉默了。
这么大的事,他甚至都不用再三确定,就知道唐熠城跟此事没有关系。
警方到的时候,刚巧抓到了临时去厂里检查的唐晋和赵奎,人赃并获,当时就给拘了。
唐雄天手底下的制,毒,厂,运作流程,境内外的运输线路非一朝一夕不可建成
,一个小小的站点丢给儿子管制,规模不算大,丢了就丢了,赔了人留下案底,引得警方的高度关注才是损失。
唐雄天当天不在,逃过一劫,但是也没能少了警察登门拜访的次数,最后一次也不知道警察里面出了什么状况,唐晋期间向警察动了手,本就没有洗清嫌疑,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唐雄天听闻,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直到他和张莲初被警方连夜提审,生意场上的事情一时之间群龙无首,下面人的电话终于拨到了唐云峰这里。
唐熠城宽慰了父母几句,就听到一个明显稳重但是苍老的声音传来。
是奶奶。
听动静,她应该是处于一人的空间里在跟他通话。
沈悠然正在景泰干着最底层的活,周围都是新招来的高校毕业的实习生,知晓负责打理沈氏集团的经理人一直以为是覃虞,对沈悠然这号人物根本不了解,只知道有这么一个能者多劳且丑不拉几的女人经常被使唤着端茶倒水,偶尔会陪同上面的‘大佬’迎接客户等杂七杂八的工作。
接到电话的时候,沈悠然正跟在覃虞后面推着眼镜,然后飞快的做着会议纪要。
——唐熠城和沈悠然又被
唐家老宅传唤了。
今晚就要到。
沈悠然不敢撂下手里的工作直接走人,只能跟目前的顶头上司请了个不太美好的假。
她平日里做事有眼色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