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上来的人将声音来源包围，沈静萱的叫声渐渐喑哑下去，有人往她口中塞了厚实的帕子，她发丝凌乱，口中只能传出不忿的拼命的呜咽。
看到这里，沈悠然没兴趣了，毫不留恋的收起笑容，插兜的动作不曾有一刻改变，施施然的离开了。
“沈悠然——”
走出差不多七八米，沈离又喊住了她。
沈悠然耐心耗尽。
沈离的眼睛枯败，脸色憔悴，望着她的目光不再是以往的盛气凌人。纵使如此，沈悠然还是能从那双怯生生的目光中看出阴厉来。
“沈霆是被你害死的。”
沈悠然转身就走。
“如果不是你，他不会心甘情愿的去死！”
沈离就等着面前人的镇定溃散，果然如她看到的那样，笔直的腰背因为震惊而僵住，而后像是慢动作般缓缓转过半个肩膀。
“你、说、什、么？”
沈离找回了几分胜利的得意，又夹杂着报复的快感：“我说，沈霆不过是给我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棋子虽然不怎么中用了，但好歹是一条命啊。”
“用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奔赴死亡，换来你交出景泰股份的筹码。”沈离有意无意的挑
起唇角：“没想到，你还真信了他临死前对你的关爱了。”
沈悠然脸上惊愕未褪，脑子中嗡得转回那天的场景，转回沈霆濒死前最后的劝言——
“快走……”
原来那句她没有听清楚的呓语，是让她快走。
原来他一早知道害他性命的是谁，即使如此，即使如此！也要帮着沈静萱拿到股份，站到最有利的位置！
爷爷……爷爷？！
沈悠然想放声大笑，愤怒和不敢置信想把燎原的火直冲冰冷的头顶！她脚步微恍，几欲站不稳。
就为了这么些东西，竟然不言不怨的做了别人棋盘上的死棋，对付的、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孙女……多可笑？她的至亲啊，偏心至此，偏心至此！！！
父亲！你把我接回来的初衷是什么？没有受到你余生的弥补，反倒让我见识了这世间还有这么恶心的一幕，意义何在！
山间风声呼啸而过，直在人的心口吹出一个窟窿。
沈悠然到底还是在折扇经过千锤百炼的，情感收敛训练是深入骨髓的，从折扇出来的每一个都是堪比演员的演技，沈悠然别的不行，这门训练课程却是稳打不动的第一。
她
扯出来个完美的讥笑：“沈霆算什么东西，你真当我把他放在眼里？”
她收放自如，沈离的得意僵在脸上。
“他是照顾过我一天还是有哪怕一天把我当成孙女对待了？你真以为你把药给我的时候我不清楚那是什么吗？”
同样的回忆淹没了表情不定的沈离，她倏地弹出来一根手指，瞳孔骤缩：“你、你……”
“沈霆是我杀的，你能如何？”沈悠然眼角浸出凉意：“哦对，你也不能如何，毕竟我们都不在乎不是吗？”
“沈霆是第一个，沈离，你来猜猜，谁会是第二个？”她的眼睛瞟向了她身后被挟持到地面的捂住口鼻已经没有力气挣扎的沈静萱。
沈离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刹那间失去了以往装出来的优雅：“沈悠然，你敢！”
沈悠然笑得宛若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拭目以待吧。”
沈离气得浑身战栗，毫不犹豫的挥了沈悠然一个耳光。
沈悠然动都没动，身旁猛地掠过一阵风速的流动，沈离的手腕在看不清楚的情况下伴随着尖叫被反拧到身后，然后沈离的膝盖窝被重重踢了一脚，干脆地跪在了沈悠然
面前。
是非常漂亮精准的一记擒拿，不带着一丝情感和顾忌。
“沈夫人。”
随后传来的是身后的一道轻喝，沈悠然刚回头，肩上一沉，就被一个熟悉的味道揽住了肩膀。那股子让她安心的、清冽的混含着烟草味的气息让沈悠然的泪水差点丢脸的夺眶而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可以忍住的，明明是不在乎的，明明已经习惯了这世间的各种恶意，但是为什么看着唐熠城冷硬的下颌线的时候，她会有这么想哭的冲动。
好像是空空如也的背后从那个年月哪一天起站了这么个人，强大、有力、温热，让她不顾一切，让她丢盔弃甲，让她几乎卖不动漫漫复仇道路上的如履寒冰的每一步！
女人仪态全无，倍受屈辱的跪跌在沈悠然跟前，刚刚扬起想要打人的手被拧脱臼了。唐熠城只是晚到一步，就发现简一下手又过了，但是他也只是皱眉冷眼看着，倒是沈悠然似是累极，脱了几分力气靠在唐熠城身上，轻声说：“幺幺！”
简一将挣扎的沈离压制着，似是没有听到这句话。
“简一，放手。”唐熠城命令道。
少年
这才不情不愿的用力撒了手，很不耐烦。
沈离一手托着脱臼的胳膊，满眼惊恐的望着面前的两个人，连剧痛袭来的喊叫都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两遍未及染全的鬓发逐趋发白，在跌倒之际扯了几缕出来，贴在了渐显鱼尾纹的眼角。
原来在暴力面前，一切的仪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