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子被她骂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沈离走过来,揉着眼睛:“悠然,这不能怪我们,是你爷爷他……死活不去啊,我们有什么法子,总不能和老人硬挺吧?”
“他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你五十几的人了,脑子也一盆浆糊吗?”沈悠然说话难以入耳,沈离惊呆了,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爷爷还没吃药,你进去伺候他服下吧。”
沈离把药不由分说的塞进沈悠然手心里。沈悠然简直气疯了,这个点了还没吃药?这一大家子到底在搞什么!
她顾不上骂他们,抬腿就往书房走。
沈悠然不知道,这一走进去,便是不见底的深渊。
她更不知道,她转身的时候,楚秋白对沈宇轩使了个眼色,意味不明,却恶意昭彰。
如果说昨日的沈霆还是虚弱苍白,今天就像是濒临气绝一样的气色,眼袋下面青白交加,眼眸深瞌,又像是睁着一条缝,躺在床上,连说句囫囵话的力气都气若游丝。
他冲她微微抬手,但是力气不敌,复又落下。
沈悠然不由大惊,连忙走上前:“怎么会这样?昨天不是药物克制住了吗?”就算复发,也不该是这么的来势汹汹,
像是立刻能要人命一样。
脚边的垃圾桶还存在咳出来的血痰,堆满了一纸篓和一地板,沈悠然忍住惊愕,在奄奄一息的老人跟前蹲下:“昨天晚上不是好好的?你咳了多久?”
“为什么不去医院?!”沈悠然咬牙质问。
老人浑浊的眼睛慢慢张开,从里面流出一行眼泪,无声的浸没枕巾。
沈悠然失语,这才反应过来:“我联系好了专家,现在就送你过去。”
沈悠然刚打完电话,就听沈霆咳了一晚上嘶哑的声音,像是从余下仅有的几个小时的生命里生挤出来的力气:“你……你…快走…”
沈悠然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看了眼说明,将瓶子里的药匆忙倒出来几颗,端起床头柜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置的满杯的没有动过一口的水递过去:“先把药吃了再说话,别急,医生马上来了。”
许是沈悠然担忧的神情过于急切,许是知道大限将至,临了了明白眼前这个孩子身上的善意,像极了多年前的那个女人。
他望着她,用尽全力张大口,将药片混着早已冷掉的水尽数吞下。
“阿静…是个好……孩子…你想知道…咳咳咳……关于她的事……不要找…蒋天…
…咳咳咳咳咳……启……”
沈悠然懵在原地,水杯差点脱手,嘴唇颤抖着:“你说我母亲?你是说我母亲?!”
老人却不答了,浑浊的眼珠转向另一边的书柜,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杂音,像是破风的排气扇:“…股权转让…书……咳咳咳…不……是我……”
他憋红了脸,却始终喘不匀最后一口气。
好像越发严重的样子,怎么回事?不是吃了药吗?!
药?!
沈悠然视线刚盯上床头柜上的白色药罐,电光火石间,倏地捕捉到了什么!
门唰得被打开——
楚秋白走进几步,看也没看床上苟延残喘的老人,抱臂对沈悠然说:“爷爷说得很清楚了,让你现在就签下股权转让书!”
他说出的话极具冰冷,像是预谋已久,只等着这句台词的出场,看着沈悠然的样子像是看着条砧板上垂死挣扎的翻出肚皮的鱼。
沈霆的的咳声接连不断的传来,口中腥气渐重,那没说完的话像是即将被这病情一同拖入坟墓。
沈静萱适时的跑来,跪在沈霆面前哭得肝肠寸断,竟是真的在哭丧了。
“爷爷都快不行了,你还不打算签字?你的心是铁做的吗!是钱重要还是股份重要
?”沈静萱伏在沈霆身上:“爷爷,你告诉她,这些东西都是父亲留给我的,和沈悠然没有任何关系!”
沈霆瞪着眼睛,已经说不出来话,口中发出一连串的听不懂的模糊音节,听者十分难受。
沈宇轩不知道何时走到身后的,也不知道什么捏起手中的药瓶的,煞有其事的闻了闻,继而变色:“沈悠然,你敢换药!”
沈悠然倏地抬头。
那点连续不上的断裂像是找到了一点线索,急于拼成连贯的来龙去脉!
“她身上肯定有没来得及换出去的药,沈悠然,你敢不敢让我们搜身?”沈离站在距离她最远最门口的位置。
沈悠然如果现在还不明白,就是她活该钻入别人的圈套了!
她盯着十米开外的终于露出了真面目的沈离的脸,缓缓起身,字字句句像是从万丈寒潭传出,砸在沈离的脸上,她嘴角笑意不变,瞳孔微缩,震撼她可怖的气场。
可困兽之斗,又有何惧?
沈悠然的话带着回响,犹如警钟,狠狠地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十一年前,你也是用同样的手段,陷害我母亲的,是吗?”
话音落,随着一口浓稠的血的涌出,床上的咳嗽声戛然停止。时间静了
几秒,沈静萱一声响亮的哭嚎,趴在死不瞑目的沈霆身上几乎昏厥。
人死茶凉,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