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你想干什么?”
“看孩子前,先看看我。”
他的语气较之先前明显冷静了些。
或许是在他咬下那个字后,他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看看我,我长得怎么样?”他突然问我。
我无语了几秒,低着头说了个字。
“帅!”
他突然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扳正我的脸,挺郁闷地说,“你看都没看。”
晕!
我不知道他这会儿是不是借酒装疯,一会儿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会儿像个委屈的孩子。
“实话。”
我笑得尽量真诚。
“那你怎么看不上我?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觉得哪里不好我就整哪里。”
“……”
“特么喜欢我的人都能绕青港一圈儿,我随便一招手,多的是女人愿意来给我暖床,你信不信?”
江枫说这话的时候翘着一侧的唇角,一脸的傲气。
我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表面越自负的人,实际心里越自卑。
其实江枫是有自负的资本的,只是感情这种事情有时候很没有道理,往往能放进心里的人他不一定十全十美,而有的人哪怕再完美,也走不进心里去。
“信!”我笃定地点头。
江枫哼了一声,一脸不爽地说,“只有你,偏偏不正眼看我。”
我不敢抬头去看他受伤的眼神,尴尬地说,“我一个二婚妇女,两个孩子的妈了,正眼看了也没用啊。”
江枫点头,烦躁地扯了把自己的衣领。
“所以说老子是犯贱是吧?”
他说话时喷薄出来的酒气很浓,我的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点。
可能是这个小小的动作恰恰被他给捕捉到了,他退开一点距离,扶正我。
“你怕我?”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儿如梦初醒般的恍惚,与先前如同暴怒雄狮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垂着眼轻轻摇头,没说话。
他突然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我他妈在干什么?”
当他准备再给自己第二巴掌的时候,我拉住了他。
“行了。”
“别怕,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一辈子都不会。”
他替我整理着衣服,低着眼说话的样子挺认真的。
说完他甩甩头,跟所有醉酒的人一样,似乎是有点儿难受。
他往一边的沙发上一躺,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帮我泡杯茶来,醒醒酒,昨晚喝高了,头疼。”
我叹了口气,还是去给他泡了一杯浓茶来。
把茶放在茶几上,我问,“你喝了多少?”
江枫一只手搭在额头上,闭着眼回我。
“我不知道我喝了多少,我只知道我喝了一夜,就在你们隔壁,你们倒是浪漫了,老子一个人那么大个包房真特么浪费。”
我微微愣住。
原来昨天晚上江枫也在那酒店里,还就在隔壁?
躺着沙发上的江枫突然苦笑一声。
“小的时候,我爸跟你爸喝酒聊天的时候,说起订娃娃亲的事,我其实挺当真的,我真以为你以后就是我媳妇了,那时候我天真,不知道十几年已经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其实这件事若不是江枫提起,我根本就不记得了。
因为那时候我也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觉得就是大人间的玩笑而已。
江枫后来又说了不少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我给他泡的茶他一口也没喝。
我找了一条毯子来给他盖上。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办公桌后给孩子喂乃。
听见动静,我知道他醒了,可这会儿小家伙吃得正带劲儿,我想拔出来他就拼命地吸着。
见他撑着脑袋坐了起来,我有些紧张地说,“我在给孩子喂乃。”
他嗯了一声,没起身,也没再往这边瞧。
等喂好乃,我把孩子交给月嫂,让她把孩子抱出去。
江枫把那杯早已冷掉的茶喝干了,又低头点起一支烟后,问我,“我是不是发疯了?”
我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江枫自嘲地笑了一声,“你就当我狂犬病发作好了。”
我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向他,“你……别放弃治疗啊。”
江枫夹着烟,起身向我走来。
“心病还需心药医,心药难寻,所以,治不了,不放弃也没有用,已经癌症晚期了,任其扩散吧。”
说着,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只小小的玩具兔子,个头跟婴儿的拳头差不多。
他把兔子放在桌上,按了一下上面的开关,那只兔子立刻移动着双脚在桌上走动起来,而且还一边走动一边唱歌。
“送给孩子。”
说完,他一手插进兜里,转身出了办公室。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兔子一边唱着欢快的儿歌一边走着,眼看就要掉到桌子下面去,我一伸手接住了它。
我拿着那只还在唱歌的兔子,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