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度云一路把车开到黎落家楼下,我打开车门就往电梯冲。
卓凡步子迈得大,紧跟着我们走进电梯。
“她不是结婚了吗?怎么还住在这里?”
卓凡看似平静,但不停吸烟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我摇头,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黎落家门是开着的。我一推门就看见她缩在地板上,表情痛苦,额头上的头发都打湿了一大片。
“落落,你怎么了?”
我吓得浑身都在发抖,蹲下去摇晃着她。
黎落吃力地睁开眼,张了张嘴,用特别虚弱的声音说,“我,我肚子好痛。”
我正手足无措时,黎落已经被卓凡抱了起来,大步往外走。
电梯里灯光明亮,越发看出黎落脸色苍白,我担心极了,握着黎落的手。
“落落,你坚持住,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
卓凡阴沉着一张脸,咬牙说,“你不是有老公了吗?他人呢?需要他的时候他人在哪里?”
黎落缩在卓凡的怀里,痛得拧着眉,没有回答。
我们很快把黎落送到医院,医生检查说是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动手术。
医生拿出手术单看了我们一圈儿。
“你们谁来签字?”
“我来。”卓凡上前一步。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医生看着他问。
卓凡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医生说,“做手术必须让病人的直系亲属签字,你们赶紧通知病人的家属来吧。”
卓凡一脚踹在墙上,雪白的墙上立刻有了一个皮鞋印子。
“他妈的什么狗屁规矩?能不能特殊情况特殊处理?难道没有家属签字的情况,病人就只有等死?”
医生叹了口气,为难地说,“给病人做手术,我们担着很大的责任,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请你们理解。”
我想起上次黎落用赵雷的手机给我打过电话,我赶紧拿出手机来翻找,还好记录还在,我立刻拨过去。
不到二十分钟,赵雷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
他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眼睛扫了卓凡一眼,最后直接看向我。
“黎落在哪里?”
我指着手术室,“落落在手术室里,她是急性阑尾炎要马上做手术,就等着你签字呢,快点儿吧。”
医生问他,“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赵雷稍稍挺直了一下背脊,淡淡地说,“我是她老公。”
医生立刻将手术单递给他,“你赶紧签吧,我们好马上做手术。”
赵雷接过笔,在上面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
把手术单递给医生的时候,赵雷诚恳地说,“我可以进去看她一下吗?因为先前我一直不在,我怕她害怕。”
医生表示理解地点点头,“那快点儿吧。”
赵雷随着医生走进了手术室。
卓凡靠着墙,胸口起伏得很快,一脸特别不爽又无处发泄的样子。
我已经完全能够理解他的痛苦。若是没有那场变故,该在手术单上签字的人是他,该对黎落嘘寒问暖的人也是他。
然而现在,他只是一个被踢出局的人。
他颓唐地低着头,在赵雷从手术室出来之前转身离开。
他两手插兜里,嘴里叼着烟,看似什么也不在意,然后他落寞的背影出卖了他。
一个多小时后,黎落被推了出来。麻药的药效还没有过,她还处于昏迷当中。
虽然赵雷在,但是黎落没醒过来我不放心,我让薛度云先回家了,可他一定要在这里陪着。
此刻的她瞧着特别虚弱,从前她身手矫健,大大咧咧,从来都没有这么虚弱的时候。我坐在床边心疼地握着她的手,她手冰冷。
半个小时后,黎落终于苏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眼神有些茫然,“小鱼,我还活着吗?”
我觉得又心疼又好笑,“一个小小的阑尾炎手术,还要不了你的命。”
原本坐在一边的赵雷听见她的声音,立刻走过来,伸手摸着她的脸颊,温柔又不失霸气地说,“放心吧,在我在,阎王爷他不敢收你。”
黎落虚弱地朝他笑了笑,扭头时看到薛度云,立刻伸手推了推我。
“小鱼,你先回去吧,你看这都大半夜了,我好得很,不需要你们都来守着我。”
我看她虽然刚醒来脸色仍然苍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但比先前做手术之前那会儿倒是好多了。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我说。
我们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
第二天一早,薛度云出门的时候,我顺便坐了他的车去医院看黎落。
在电梯口碰到了赵雷,他说他出去买早餐。
我刚跨进病房,身后一个人影就跟着我一下子闪了进来。
我一回头,竟是卓凡。
卓凡站在离床几步远的的位置,直直地盯着躺在床上的黎落。
他像是有点儿不敢靠近,或者说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靠近,所以就那么遥遥地望着。
黎落这会儿是清醒的,也望着他,两人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