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就像水一般流动。
在半梦半醒间连成不稳固的线条。
景象溟蒙,分成灰黑白三种颜色。
惊雷与意识的狂流交汇,漫天乌云下的冰川也正在坍方,大块大块的冰层随着雷声一同落入旷荡无边的海面,似乎把什么都带走了。
仅剩些许浮冰仍在顽强地漂浮,零碎不堪的记忆也同它们一起流动。
画面冰冷、极寒、苍白,更是带着一种刺骨的危险。我感到诧异,因为我不曾去过这样的地方,它更像是另一个国度的雪景。
令人好奇。
我想要上前,忽然间被人拽住手腕。
“不要过去。”
那道身影模糊又朦胧,声音却无比清晰地传递过来。
他和我的距离很近,可始终没有再踏出一步。就好像有一道警示的交界线,无形拦在我和他中间,必须黑白分明。
“那我该去哪里?”我问他。
他没有说话,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叮铃——
回响之声清脆悠远。
我不禁抬起头,寻找铃声的方向。
叮铃——
像是在提醒我归家。
“我们一起回家吧!”我惊喜万分、转头问他,可面前空无一人。
叮铃——
第三次铃声响起。
下一秒,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
……
迷迷糊糊再次睁开眼睛。
笑靥明媚的女人正低头望着我。
“来,跟着我说,「三二一,一二三,啊啊——」,快一点。”
“三…二一……一二三……啊啊——”
我下意识跟着念,又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一骨碌坐起。
“!宫司大人!”
“哦?不错嘛,至少还能认清人。”女人依旧笑靥明媚,她笑着感叹:“哎呀,把你给捞回来,可是费了我不少功夫呢…”
“宫司大人,我……!”我下意识用手抚向胸口,想要张口询问。
染有丹樱粉色的一根手指抵在我的唇前,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楞楞地眨了眨眼睛,这才注意到四周环境的变化。
这是我的房间,而宫司大人就坐在我的身边,此时,她正端着一盏清酒,双膝间还有一本摊开的轻小说。
“宫司大人,现在还是白日神事时间,您不能喝酒的……”
看着桌上那几壶喝空了的酒,我小声劝道,“要是被萤美姐姐知道了……”
“不然你认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照顾你可是正当理由呢…”
貌美的大巫女睨了我一眼,佯嗔道:“你才多点大?怎么就管起大人喝酒来了?”
她将一盘点心推到我面前:
“喏,这是贿赂,不许说出去。”
内心的感动荡然无存。
原来躲懒才是本意,照顾我只是借口……我在心里小声嘀咕,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朝点心上靠。
盘中的「练切」茶点,被做成各种精致的小物模样,有花朵有小鸟还有云朵,如此可爱用心,让我不舍得吃。
见我直勾勾地盯着点心瞧,八重神子唇角微勾,颇有一种“还不是轻松拿捏”的意味。
女人现在的心情貌似不错,她闲适慵懒地倚上椅背,一手端着酒盏一手捧着轻小说,继续自己的摸鱼时光。
又翻阅了一会手中书本,女人粉色的狐耳忽地抖了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仰起头,将盏中最后的酒液倾倒入口后,信手一挥,酒盏酒壶立即消失。
随即,迤迤然向门口走去。
“宫司大人?!”我下意识也想跟着出门,却被一股无形的阻力给压在床榻上。
“好了,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
八重神子收回指尖光点,笑眯眯道:“有什么事,接下来…就去问你的好朋友吧。”
忽然间我惊觉房门被人推开,平藏和苍介两个人急冲冲走进我的房间。
而他们就这样穿过了宫司大人的身体,只留下一道极为浅淡的粉色光晕,轻飘飘地隐没于正午的阳光之下。
这是宫司大人的幻术……
“三月!你还好吗?!”许是见我惊讶的表情,平藏也转头望向房门口,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很好。”我堪堪回神,上上下下打量起二人,急切道:
“对了!之前…!你们没事吧!”
“你能不能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啊!”
听我这样问,苍介立刻大声斥道,声音中隐含责怪。
他似是想一把抱住我,又怕这样做会动到我的伤口,左思右想,他最后神色僵硬地坐到我身边,眼眶泛红。
怎么要哭了呀……我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暗暗向平藏投去求助的眼神。
平藏深深叹了一口气,鶸色的眸子透出无奈,他苦笑着说:“这段时间,苍介每天都来探望你,可你一直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
我如噩梦惊醒般恍然,莫非是受伤的缘故?一点都感觉不到时间是如何流逝的。
窗外是一片被茜红通染的夕空,飘落的树叶残枯败黄,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