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西草原里有不少原住的牧民,一户人家和一户人家至少相差十公里。但是才中午,就已经聚集的上百人,或许是整个草原的人都来了。
男人们帮忙布置婚礼现场,德高望重的老人宰牛宰马,小辈们剥皮清洗,时不时在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欢笑;女人们围在毡房里整理新房,有姑娘来到民宿附近邀请旅游的客人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李鸢也被邀请了,海纳尔要去帮忙,问她想不想第一个见到新娘子,李鸢说想,两个人便决定出发去迎亲。
刚上车,就正好跟从房间传来的沈从文撞了个满怀,沈从文看着李鸢跟着海纳尔,眉头皱了一下。
“李鸢,你……你们要去哪儿?”
李鸢低头不去看他,“出门,去接当地新娘。”
“你不是说你来新疆科考么?”
“沈从文,”李鸢看他,眼中凝上沉重,“我不需要向你汇报,明白么?”
“怎么不需要?”
沈从文追上李鸢的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海纳尔,他不紧不慢的跟着,沈从文觉得心里莫名不舒服,索性用上海话跟李鸢说话。
“你说我不理解你的事业,我知错就改,还投资了你们研究项目,从上海追来找你,难道……难道还不支持你么?还有,你一声不吭就跑来新疆,都饿瘦了,我找了你好久,你也不回我电话。你来新疆认识的人安不安全?比如你后面这个司机……”
李鸢步伐加快,捂住耳朵,一点都不想听身后的唐僧念经。
她打开车门,跳了上去,一把关上。
沈从文就站在外面拍玻璃,喊李鸢的名字。隔着玻璃,他看不清里面的李鸢,便把目光落在了随之而来的海纳尔身上。
“你带她去哪里呀?”
海纳尔打开车门,靠在上面看他。
“你好,我叫海纳尔,我是好人。”
海纳尔浅浅的笑着,只是沈从文敏感的从他的眼里感觉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轻视,随之就是觉得震惊。
他能听懂上海话。
海纳尔说完就进了驾驶位,摇下车窗,一边戴上墨镜,一边友好的劝告沈从文:“如果你继续扒着我的车门,大概率会像早上一样吃一嘴灰,你确定吗?”
“你……”沈从文气极了,顿时皱起眉,但顾不得生气,他目光又重新落在了李鸢身上,“我跟你们一块去吧?我现在也是科考队的一员啊,应该不过分吧?”
海纳尔看李鸢,李鸢又把头藏进冲锋衣里,他无奈的扬眉,叹了口气:“上来吧。”
沈从文一下觉得这个人看着都面善了,傻呵呵的乐着上了后座,正要张口,海纳尔忽然打断了他。
“但要保持安静。”
沈从文:“……”
李鸢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她忽然发现,海纳尔是第一个能制住沈从文碎嘴的人,连他爸妈都没办法。
沈从文看李鸢笑了,怔愣的回过神来也跟着笑了。
——
新娘在恰西草原所处的巩留县一个小乡镇,她也并不是要嫁到恰西草原,只是这里的哈萨克族一向走在草原举办婚礼的习惯,有的人选择在宴会厅,有的人则选择在草原。
车子跟着接亲队伍一起到了村子里,几乎一眼就看了新娘家,那门口围满了水泄不通的人。
外面绑着几匹挂满彩带的牛羊,海纳尔说那是嫁妆,够豪横也够接地气的嫁妆。门口停着两辆皮卡,上面正在装载新的刺绣被褥。
车子停在了远处,三个人决定走过去。
沈从文一下车就绕到副驾驶准备接李鸢,但等他过去,李鸢已经下车了。
“李鸢,你等等我,你们怎么会来参加婚礼啊?新娘是你的朋友吗?接亲我们要做些什么啊?”
李鸢深吸一口气,认真的告诉他:“安静就行。”
沈从文又凝噎住了。
他又看海纳尔,海纳尔微笑着点头:“她说的对。”
海纳尔带着二人来到新娘家门口,和主人握手,用哈萨克语熟稔的问好,叫海纳尔来帮忙的兄弟向主人介绍海纳尔和随行的李鸢。
海纳尔跟着进了牧民小院,小院儿很大,更多的人,更多的锅,里面熬煮着羊肉马肉,还有长长的手擀面刚下进锅里,房子是新刷的紫色油漆,干净明亮,院子还有一顶漂亮的毡房,但新娘在屋里,海纳尔一边说:“我们等会儿可以看见新娘子,吃一些简单的点心,然后帮忙押送‘彩礼‘。”
事实上,押送几头牛羊的人是一定够的,但是哈萨克族的婚礼讲究的就是热闹,人越多越好,一个村子的人都会来帮忙。
几个人进了屋子,看见里屋跪坐在红地毯上的新娘,被白纱覆面,抱着身边的亲人,好似在哭泣,李鸢有些意外的看着海纳尔。
“哭嫁,哈萨克族婚礼的传统。”
几个人一起坐到了毡房的地毯上,围成一个圈,地上铺着一层纱巾,上面摆满了点心和干果。一名年轻的妇人坐在尽头替他们冲奶茶,一点红茶底,一点奶皮子,加入纯牛奶,最后用特制的漂亮的水壶倒入开水,从身旁的第一个人开始传递,最后落在最后的一个人。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