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子时,夜色沉寂,皓月随云流动,忽明忽暗,屋内烧着的火龙,暖和得一踏入此地就叫人忘却了外头的凉意。 门外的小厮从前被载仪吩咐过,王姨娘若是有事前来可不必通报,所以此时王语如才能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载仪的屋内,王语如就这样蹑手蹑脚地走进了载仪的书房之内。 ‘吱呀’一声门被缓缓推开。 载仪此时内里的白色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衣领半敞,露出一片冷白的皮肤,摇曳不定的烛光下,载仪精壮有力的胸膛就这样明明晃晃。 载仪没注意到来者,他的脸色依旧惨白,额头上的汗水不慎从上跌落到他结实性感的腰腹处,他手中的药膏刺激得他精瘦的小腹不断收缩颤抖······ 王语如悄悄走近,看到了男人腿上那可怖的疤痕,不由得小声惊呼一下。 而载仪此时也由痛苦中回神,他咬紧牙关,利落地将大腿的伤疤用衣服遮盖起来看向来者。 王语如此时,已经吓得傻愣愣站在了那处,她此时此刻才明白原来她猜对了,载仪替自己割了肉。 “载仪你······你怎么······”王语如此时已经磕磕巴巴了,颤抖着声音说不明白话了,许是太过于激动又或是过于自责。 “笨···你在说什么···”载仪的声音因为疼痛微微有些颤抖但却依旧淡雅刚正,他的声音一出现总是给人安全可靠的感觉。 王语如眼里不禁有了泪水,她缓了好一会沉沉道“谢谢你,除了姐姐还没有人···对我这样好。” 载仪见她这副模样,他难得的有些惊慌失措,他连忙躲过双眸不去看她,故作嫌弃道“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襄亲王府,若是真将你怎样了,那洋人和李易安我们该如何处理?是额娘给我生命,那么作为儿子我还给她生机又有何不可?” 他虽这样说,可他的眼神却如黎明下的蔚蓝湖水般柔情似水,直勾勾地盯着她没有丝毫掩饰。 王语如有些迟钝,载仪的话她大部分信以为真,她安静地点点头,却依然心怀感激又笑意盈盈地望着载仪。 “我要换药了······”载仪清冷的声音沉沉响起。 王语如听到这话连忙回神,见着刚刚进来时载仪那副上药艰难的模样,王语如立马热情激动地回答道“我帮你,来吧。” 此话一出,明显感觉载仪有些呆愣住了,载仪说要换药的意思是,示意王语如先出去一会儿,待他换完药再进来。 可王语如却是个没心眼的,没听懂这些,还没等载仪再去说些什么,王语如此时已经利落的蹲在自己的身前。 载仪此时坐在雕花木床的床边,一只大长腿就这样晃晃荡荡地站在床边,见着腿前少女黑乎乎的头顶,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少女圆润可爱的头顶就在自己的胯间,载仪深深吸了一口气,幽幽道“其实·······你不用······” 王语如没听清,她疑惑地抬起头,就这样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地如孩童般童真的眼眸不解地盯着载仪。 载仪顿时咽下了口中即将说出口的话,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你轻点···姨娘。” 王语如听见这话没由来地觉得有点好笑,载仪这么大个人了,上药也要撒娇不成? 王语如掀开了载仪的衣服,见着伤口的那一刹那,王语如呆住了。 载仪的大腿内侧活生生被剜下去一块肉,此时血淋淋一片若是仔细看说不定还能见着白骨,王语如顿时湿了眼眶,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心疼。 “疼吗?”王语如声音颤抖着问道。 王语如心想怎会不疼,这可是活生生剜下去一块肉啊,顿时又觉得自己这话是一句大废话。 但载仪的声音依旧耐心地沉沉响起“这点伤不算什么,这些年了舞刀弄枪的日子不在少数,洋人烟枪火炮要比这吓人得多······” 载仪这话明显是在故意安慰着王语如,王语如眼眸中含着泪水,憋着嘴冲着载仪一笑。 见着王语如的眼眸中含着的泪水就要滴落,载仪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真想为她抹去那泪珠,可他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只是盯着王语如道“上药吧。” 她将冰凉的药膏轻轻地涂抹在载仪的大腿上,一如那日载仪为她轻轻上药时的模样,只不过此时二人的身份变换了。 王语如在将手轻轻放到载仪腿上时,载仪不可控地颤抖着。 王语如知晓他是极疼的,便俯下身去,轻轻为载仪吹着那可怖的伤口。 少女轻轻地吹着风,头也不自觉地不断靠近他的大腿内侧,他不自觉有些酥痒,推开了王语如“不用了······” 见载仪抗拒,王语如想是载仪的伤口依旧敏感,受不得风吹,便也不再吹了。 载仪此时坐直了身子,盯着少女这副细心的模样,他的眼眸流转充满温柔,这是载仪很少崭露出的情绪,这一腔浓情似乎只在王语如面前表现出来过······ 终于将那药膏上好了,王语如小心翼翼地为载仪包扎起来。 这还是王语如第一次在载仪的房间待这么久,见载仪为自己受伤而脸色惨白,王语如便想着多陪他说些话,便留在这屋内许久。 说话期间,王语如也难得地打量起载仪这件别致的屋子,他的房间和府内其他人的屋子很不同,载仪的屋内简洁几乎很少有装饰性的物品出现。 寒露渐浓,清风此时正从窗棂的间隙里不断划过吹拂,也吹拂起了床上的浅青色帷幔。 天光灰蒙蒙,鱼嘴铜炉中散发着袅袅香气,那黄花梨木的书桌上有不少文书和笔砚。 可最显眼的确是那,唯一带有金黄色的凤钗。 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