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轮班出去喝花酒?”
萧爻看到的这些对于矮他半墙的慕云深来说,根本云里雾里,他自己又忙于瞎捉摸,没什么闲工夫说给慕云深听,导致院墙里的人有些气闷。
不过气闷归气闷,慕云深也不会开口追着问。
萧爻抹了一把没毛的下巴,又接着嘀咕道,“要是喝花酒……现在城中大宴,好姿色的就算强抢过来,也得去伺候那帮子人,跟着段赋不是更好?”
“难不成他们是知道了……如果是这样,李大哥的人里肯定有眼线,他岂不是也不安全……”
“咳咳!”慕云深的咳嗽像是招魂的音儿,把萧爻从神游状态唤了回来,他“哎呦”一声晃了晃,差点从墙上掉下来。
“慕大公子,您下次出声给个预警成不,我这儿做贼呢,怕动静。”萧爻压低了嗓子冲慕云深耍嘴皮子。
他现在全身起了一层薄汗,被凉风一吹,有种往骨子里渗的迹象,冷得发抖——李佑城好歹是段赋的亲侄子,不笼统的计算也是一家人,但这一家人得做的多糟糕,才能处处提防,还藏着眼线。
但从方才的局势来看,段赋收到的消息并不齐全,也不知道楚婷那儿是个养着钦犯的窝点,否则这一帮人何苦乔装打扮,四处奔走?
“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慕云深的眼睛一眯,今日月光正好,收敛在他的瞳孔里,仰望着萧爻时有些隐隐发亮。
萧爻心虚了一下。
其实这些想法也没必要瞒着慕云深,他心里权衡了一下,笃定慕云深既不是个无勇无谋的人,也不会为了点蝇头小利出卖自己,便将刚刚太宰府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
慕云深拢了拢身上的黑斗篷,也想清楚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如果段赋真在李佑城的身边埋伏了眼线,那这个人应该与他不亲近,否则一定会联想到楚姑娘。”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李大哥也时刻提防着身边的人,婷姐的事情几乎无人知晓。”萧爻沉吟了一会儿又道,“但不管怎样,这个暗中通风报信的人是肯定存在的,我有点担心……今晚恐怕宴无好宴。”
段赋的轿子停了下来。
他与李佑城也不刻意表现的亲近,公事公办的样子,一路上没说几句话,无非围绕着“你娘在京中很思念你,有时间回去看看”和“家中的事麻烦舅舅了”这些可有可无的客套话。
这场接风洗尘的宴席是太谷城主魏伯寅主办的,魏伯寅这个人精通为官之道,中庸和顺,万事带着笑脸,虽然没什么能力,但爱民如子,上下两头都不得罪。
他的年纪也不算小了,两鬓斑白,身体也有些浮肿,和刻板的一团和气不一样,非但不是个喜气洋洋的弥勒佛,相反魏伯寅长的算是一表人才,若不是两颊肉多,披盖了风霜也还是个倜傥风流的模样。
段赋落轿的时候,魏伯寅亲自搭了把手,将他从轿子上接下来,笑容可掬的小声说着,“段大人啊,你看你来得匆忙,我们都没怎么准备,就一些粗茶淡饭可不要嫌弃啊。”
段赋这些年算的上是穷奢极欲,从南至北所有的城镇上基本都有他的府邸,有些别说一年到头,就是十几二十年也没人住,魏伯寅也不知道这翻天覆地的主子是怎么想不开了,往他这小地方跑。
魏伯寅口中所说的“粗茶淡饭”沸沸扬扬摆了有十来桌,将他府中的花园占了个满满当当,中间是个养花的池子,慌里慌张的搭了个台子在上面,舞姬们仙姿窈窕,全身上下一水的精瘦,倒也安全,不至于踩塌了。
“……”段赋威严的脸上终于现了点裂痕,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全身套满了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舞姬,要不是娃娃里练出来的底子,这腰都快弯不动了。
段赋算是个寡言少语的人,有些事也不需要他开口,这么离奇的歌舞助兴,他瞟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堂而皇之的坐到了主席上。
他不坐这个主席,魏伯寅也不敢坐。
“打听出来了,说是城主为人保守,无论男女大冷天都要穿足了衣服。”刚刚消失了一会儿的黑衣人又回到段赋的身边,将这一段话原封不动的传给了段赋。
这要是给足了他时间,他恐怕能把魏伯寅的祖坟掀个底儿朝天。
“嗯。”段赋板正着面孔点了点头,“佑城啊,你坐我旁边。”
魏伯寅就着刚刚蹲到一半的姿势站了起来,也不恼,笑眯眯的招呼李佑城,“李将军你别忙活了,过来坐吧。”
“多谢城主好意,依规矩,我该坐在下首。”这会儿到能看出段赋和李佑城的血缘关系了,这拉下来方方正正的面孔几乎一模一样。有时候坚忍跟刻薄不过一扇窗户纸,不用捅,风都能吹破。
魏伯寅夹在这两人中间有些发虚,他颤巍巍的用袖口擦了擦冷汗,拖着李佑城小声道,“李将军啊,这些年我自认待你不薄,你就当为了我……为了太谷城,别拧了,不过几天的事,太宰大人也不会多呆。”
这整场宴席的主要人物是段赋,所以一众官员无论大小,这时候都只能屏着呼吸,不敢说话不敢落座,旖旎之音违背意愿的起伏回荡,整个场面显的越发僵硬。
李佑城不是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