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贝栗的表情变得有些窘,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蓝斯已经抬手掩着嘴,黑眸微亮地悄声问道:
“你明天几点出发?”
“洛洛,我回去收拾收拾和你一起走好不好?你一个人带着母亲多危险啊……”
少女身后几乎没有停下的咳嗽声,忽然安静下来。
一道冷冷的视线,像淬满毒液的冰锥,凌厉地落在他的身上。
蓝斯肩膀顿了一下,察觉危险的直觉告诉他,这时候应该转头,朝视线飘来的方向看去。
但是,站在马车下的少女已经先一步摇头,摇成拨浪鼓。
“不行。”
她认真严肃地拒绝。
蓝斯根本来不及去查看那道裹挟着杀意的视线,立刻双手抓着车窗。
精致白皙的脸微微皱起,有些可怜地搭在手背上。
“为什么不行?”
“洛洛——”
声音带着几分耍赖的意味,用央求的语气质问道:
“为什么不行呀?难道你认为我会给你拖后腿吗?”
“虽然我的魔法没有你那么好,但怎么说我也是进过圣岛比赛前十名,各方面都不会差,而且,多一个人照顾你的母亲不好吗?”
“洛洛——”
贝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刚想再说点什么,手腕忽然间被人抓住。
一股强硬的力道拉着她,扯着她走。
绕开马车,径直朝旅舍内走去。
贝栗讶异地惊呼了一声,抬起红眸看去,发现抓着她走的是康斯坦斯夫人。
贝栗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和蓝斯聊了太久,把还在头晕的康斯坦斯夫人晾在了身后。
咽了咽喉咙,贝栗的脸上不禁露出愧疚的神情,只能任凭对方拉着,脚步微微踉跄地跟在她身后走上楼梯,回到房间。
“母亲……”
回到房间后,贝栗大气也不敢出,只敢小声地叫了一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康斯坦斯夫人多了一丝小心翼翼。
这种小心翼翼不是因为康斯坦斯夫人的严厉或者苛责。
是她越来越难以捉摸的性情,还有偶尔流露出来的陌生感。
让贝栗在面对她时,心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紧张和不安。
进了房间。
女人甩开她的手,妆容浓艳的脸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眼里还有我……我这个母亲吗?”
康斯坦斯夫人怒道,尖利声音充斥整个房间。
“母亲……”
贝栗第一次看到康斯坦斯夫人怒不可遏的样子。
康斯坦斯夫人不是没生过气,但都是对公爵生气。
生气时,也就拔高声音,语气还会带着点委屈,不会像现在散发出可怕的气息。
总之,她现在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贝栗一句反驳也不敢说,先将头低下来,小声认错道:
“母亲,我错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
女人打断她的话,“你只是喜欢他?”
贝栗:……?
贝栗有些懵,她不知道康斯坦斯夫人为什么会生气地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没有……”
她睁了睁红眸,来不及多想,先摇头否认道:“我和蓝斯只是朋友。”
她原本以为康斯坦斯夫人生气的点,是头还在晕着,而她却还在不停的和蓝斯说话。
“我错了,母亲,下次不会了。”
贝栗光速认错,语气认真地保证。
只不过,后者听到她的话后,情绪没有缓解下来。
胸口剧烈起伏着,在房间里躁郁地来回踱步,看上去像是在努力压制着怒火。
“……”
家长生气了应该怎么办?
贝栗从来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情,只能无措地攥着手指,望着康斯坦斯夫人在房间里来回地走。
在此之前,她还以为康斯坦斯夫人绝不会对她发怒。
毕竟她让闪蝶弄伤了鸟家姐妹脸的时候,康斯坦斯夫人也没有说一句重话。
现在却一连生气了两次。
而且全都和蓝斯有关。
噢……或许是和这趟漫长的旅行有关。
卡修斯医生暗示过她,康斯坦斯夫人得过严重的心理疾病。
……
来回走了几遍。
康斯坦斯夫人终于停下脚步,转头瞥了她一眼。
看到少女站立不安地望着她,女人的眉眼微微一顿,似乎划过一丝醒悟,神情也终于缓和了一些。
“亲爱的……”
语气带着一丝未退的怒意,女人抬起手指抵着额角,低声道:“妈妈头好疼。”
看到对方抛来和解的橄榄枝,贝栗立刻走过去,将女人扶到床边脱去外衣躺好。
康斯坦斯夫人不肯去医馆,也不肯让医师上门检查身体。
连贝栗想出去买点消暑的凉饮给她喝,她也不同意。
贝栗只能在房门叫来旅舍的店员,把写了症状的纸条放到店员手里,让店员找到皇城最好的医馆看一看。
康斯坦斯夫人不希望她离开这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