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侧目望向他。
提起这件事,李念心头紧了些。
少年心思多半都落在她这里,连世帝都找不到她在哪,邵安不知花了多少功夫,才一点一点追到青州来。
他捧着那般纯粹的心意来见她,却被不知何处冒出来的沈行之毁了大半的谋划。
李念是猜得到邵安怎么想的。
原先在京城,李念和楚阳郡公的一纸赐婚,就是邵安迈不过去的坎。
门第上没得比,功勋政绩上更是相形见绌,他守着自己那份心意陪了李念那么久,如今她逃出宫墙,终于有了些许机会。
他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才来见她。
可手中那一条玄铁链子,又成了他迈不过去的第二道坎。
李念低头看着左手上拴着的玄铁链,摇摇头:“若是邵安,更不会做这件事。”
她抬眸看着沈行之,轻声说:“这链子只要还在,他告发的人就不会是你一个,而是你和我。邵安只是看起来顽劣一些,他知道说出这件事后会有什么后果,而哪一种,都与他无益。”
李念说完,抬头望着窗外。
大魏江山万里,在史书上有万国来朝的辉煌。
青州的天,晴了半月,可京城这边,却淅淅沥沥,小雨下了两日。
邵侯府门前,邵安的马车刚刚停下。
管家打着雨伞踩着水花快步上前,将油纸伞踮着脚举过他头顶。
邵安没踩脚踏,从车上跳了下来。
“二少爷,您可回来了,侯爷和世子满城找您,家里都乱套了。”
邵安没回答,顺手接过他手里的油纸伞:“我爹呢?”
管家跟在他身旁,快步道:“在安风堂。”他说完又脸带焦急地追上去补了一句,“您且好生安抚着些,侯爷这次真是气坏了,免不了要对您一通训斥,且听着,别再气他。”
邵安仍旧不说话,浑身上下一股肃然之气。
管家是觉得他有些不一样,可也瞧不出哪里不一样,只能看出他心情不好,便将后面的话都咽回去。
安风堂乃是邵安父亲邵思昌的居所,也是他平日里教导邵安大哥、邵候世子邵平的地方。
此时邵安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入安风堂,两人闻言正欲起身去找他,没想到大雨之中,消失近两个月的邵安,一身淡紫色的衣裳,举着伞大步而来。
雨水打湿他的衣摆,可他脚步没停。
他往日在府里是极厌恶那种湿漉漉的黏腻感的,故而下雨时,宁可绕行回廊,也不愿意就这么踩着一路的水花,任由雨水染了衣襟。
邵思昌和邵平俱是一怔,互相对望一眼,心头都觉得怪。
邵安也不说话,走到门前,收了伞递给管家,站在门外,拱手道:“父亲,大哥。”
他那般郑重,让邵思昌和邵平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邵平见父亲绷着脸,便先一步去抬他手臂:“你这段时间去哪了?怎么连一封家书也没有?太傅找你不到,已很是生气,那楚阳郡公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也来凑热闹?”
听到楚阳郡公四个字,邵安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他没回答邵平的话,向着邵思昌撩袍跪下:“求父亲,为小儿铺路。”
轰隆!
天空中闪过一道惊雷。
雨势大了,屋檐外飞出一条条水柱,拍在面前的青石板上。
邵思昌愣了下,原本还算平稳的心绪一下就起了怒。
“好好好……”他指着邵安,“你难不成是疯了?!那李念已经不在皇城,她翻墙跑了!连皇帝都找不到的人,你让我去哪里给你找回来?!”
“求父亲!”邵安声音大了不少,“为小儿铺一条,为官的路。”
邵思昌站在原地,他烧上头的怒意,被那“为官”二字给浇灭了大半。
他诧异地看看邵平。
邵平也满脸迷茫。
邵思昌抿了下嘴,两手振一下衣袖,声音和缓了不少:“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进来说。”
邵安不起,仍然跪着。
邵思昌已经转身走出两步,再回头瞧见他一动不动,叹口气:“起来说。”他道,“你想做官,有人也想让你去做官,为父与你大哥已经探讨了多次,尚且不知那楚阳郡公葫芦里装的什么酒,玩的什么新花样,也搞不清你若真去了,到底是福是祸。”
他说完,叹口气:“进来说。”
邵安望着他。
“且起来吧,我与父亲因为这个事发愁很多天,正好你回来了,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邵平伸手将他扶起来,这才找到机会追问,“到底去哪了?”
邵安不知该怎么回答,便用了个不会惹任何人怀疑的说词:“我去找***了。”
京城无人不知,邵安乃是***的玩伴。
最初李念翻墙逃跑后,邵思昌就怕他乱来,没把这事情告诉他。
后面他从***府被发配出去的侍女口中得知李念不见了,在府里打心底里为她开心了几个月。
那时邵思昌觉得只要他不乱来,这样子他就睁只眼闭只眼,谁知年后忽然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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