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蕙最终还是留了下来,不是叶梓允宽宏大量,只是她还没有想清楚到底应该怎么办。
这一晚叶梓允一个人坐在卧室的阳台上发呆,整宿不曾合眼。
她难以接受自己和盛凯锋的床上曾经躺过另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也难以接受客厅里的沙发曾有另外一个女人与盛凯锋缠绵的气息。叶梓允觉得肮脏,心里极端的洁癖让她根本不想触碰家里任何的物件。
就连身下坐着的躺椅上也垫了许多层新买的坐垫,好像只有这样,她的呼吸才能稍微舒缓。风轻轻拂过叶梓允凌散的发丝,深深沉沉的夜色下,只能依稀分辨出她半张脸朦胧的轮廓来,迷茫又虚无的眼睛里也一如此刻的黑夜,带着森寒的凉意,戳穿人心里的防御。
都说夜半时分,最是伤心,空气也是压抑的,叶梓允仿佛找回了小时候阴沉的时光。
她看着夜色中一盏盏孤立的路灯,单薄的白光在厚重的黑暗中无济于事。
就连叶梓允对盛凯锋的爱,对他的信任,都承载不起兰蕙言辞凿凿的指控。
更何况,还有她和霍立昕的照片,盛凯锋对他们的关系不感到疑惑是不可能的,而叶梓允尚且不知道盛凯锋选择今天不告而别,是不是也是因为她和霍立昕?
今晚,盛凯锋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惆怅万千?
叶梓允动了动僵硬的双脚,叹了口气,夜色让她看起来十分脆弱,心里哪怕不承认也是内疚和震惊。
对于兰蕙,她不知道如何处理,从另一个层面上,兰蕙也是受害者。
对于霍立昕,她拒绝得干脆,却不知道怎么向盛凯锋解释。
对于罗柔柔,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甚至不确定这件事是否该由自己开口。
对于盛凯锋,她深爱也深信,却也不相信兰蕙会污蔑,于是她陷入了挣扎纠结中。
静和的风里不知几时染了凉意,几缕细碎的雨瓣沾落在叶梓允的眉心,飘渺的路灯灯光笼罩在雨雾中更显朦胧。而深陷漫漫长夜苦恼的人,自然不会只有她一个,隔壁屋里的兰蕙和小莹都是整夜无眠。
她们各睡在自己的床上,背对着对方,面朝墙,夜色清冷地穿透窗户落在她们身上。
小莹听着兰蕙咬着被角的哽咽声,始终无话,想起白天霍立川和阮湄,她的眼里何尝不是泪水?她叹了口气,翻身看向兰蕙,木板床发出咯吱的声响,小莹轻轻唤了声兰蕙,兰蕙的抽泣声才渐止。
“我能过来和你一起睡吗?”小莹试探着,平日里兰蕙总是不与她亲近。
兰蕙愣了愣,带着浓浓哭腔的鼻音“嗯”了一声,才转身平躺望着天花板。
小莹掀开兰蕙的被子,蹑手蹑脚挤了
进来,单人床能容下她们,只是没有多余转身的空间。“姑爷他……”小莹犹豫着,不知道应该怎么问,“就算你留下来了,又要怎么面对姑爷和小姐呢?”
“我会当、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兰蕙咬着唇,声音很委屈,目光却很凌厉。
只是平躺的小莹看不见她的眼神,只叹息道:“离开,重新开始不好吗?”
“只要回到乡下,我这辈子都一眼望到头了。”
“平稳度日,也是一种幸福。”
兰蕙扬起唇角,笑容如夜色般霜冷,嘴里却只是楚楚可怜地说:“我留下来也不会强求别的,我没有野心,只求能留在安市踏踏实实工作就好。”
小莹同样出身乡下,自然明白兰蕙的心情,也没有多说。
许是同病相怜的两个人最能依靠,所以小莹对兰蕙的话没有任何质疑。
可兰蕙心里却想了许多,只要她能留下,就能凭着这层关系得到她想要得到的。
原本她想要的很简单,只要能留在盛凯锋身边,可现在她想要的越来越多。
既然叶梓允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都可以,为什么她就不行呢?
兰蕙心里的算盘打得贼响亮,只不过,她忘了,她所凭靠的关系,是子虚乌有的关系,是建立在流沙上的关系,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淋。但是今晚,她恐怕是所有人当
中心情最好的了。
所幸叶山亭和sa今晚并没回来,所以这间公寓里发生的事,他们都还不知道。
当然,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入睡等同于浪费生命。
在裴安的公寓里,灯火通明,明堂堂的屋子在静寂的夜色中十分不协调。
“喂,你们不打算去看看?”sa朝裴安和顾非努着嘴。
裴安悠闲自在地坐在单人沙发椅里,双叠,左手晃动着红酒杯,右手手指随着唱片机里飘荡而出的乐声敲打着指尖,回答得干脆利落:“不打算。”
“大哥现在的情况,让他一个人静静比较好。”顾非的声音很深沉。
sa只得扭头看向叶山亭,他坐在自己身边,始终紧抿着嘴唇一句话都没说。
“我们这位叶大小姐对大哥的杀伤力,可不是一般的。”裴安抿了口红酒。
顾非摇头叹息,“大哥不该沉不住气,我们还有这么多要紧的事要做。”
“就是,他反倒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sa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