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薄的阳光不知几时消匿在了深重的云翳下,窗外起风了,吹走霍立昕眼中的情意,徒剩如冰山般屹立不倒的寂寥与肃冷。他倏尔转身回到客厅,裴安的喉结不安地抽动,舒怡对上他深邃凄冷的目光,心中被针扎一样,眼里的爱恨交织像一场随时爆发的狂风巨浪。
“大哥,舒小姐就是担心你才会口不择言的。”裴安急忙赶来横在霍立昕面前,讪讪地笑着,“爱之深责之切,大哥这样子会吓坏她的。”
霍立昕不疾不徐地绕过裴安走向舒怡,任凭裴安怎么唤他,霍立昕盯着舒怡的眼神没丝毫的闪烁。舒怡的心里咯噔一阵跳,像是有块石头落进她的心湖里,激起层层恐慌与不安。她忽然好后悔,明明知道霍立昕的忌讳,还偏要惹怒他,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哄他开心吗?
舒怡咬着苍白的红唇,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现在再解释只怕也晚了。
“……我……唔……”
舒怡刚要开口,红唇骤然被霍立昕出乎意料的吻住,裴安和sa都吃惊了一脸。
他的吻里含有阳光的清香,如一坛桃花酿在舒怡的心里慢慢发酵弥漫、迷离又沉醉。她的心刹那之间柔软如晴空万里的纤云,刚刚密布低压的乌云都在霍立昕的拥吻里融化成了一场雨。舒怡眼角的泪水徐徐
流淌,被他吻进了双唇间,化作知足的爱意在她心里涨满成一汪桃色绯红的春水。
良久,霍立昕才松开她,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开口向她解释那天遇见盛凯锋都是巧合。
“那天是你和我冷战的第三天,我买了礼物想要乞求你的原谅,但是你仍然拒绝见我,所以我把礼物放在了你家门口的花盆旁,我以为你已经收下了。”
舒怡娇羞的脸蛋上再不见任何怒意和嫉妒的醋味,反而充满惊愕,“我……怎么没看见?”
“我担心被人拿走,所以放得并不显眼,但却是你放备用钥匙的地方。”
舒怡恍然大悟,唇边立刻堆满了兴奋的欢笑,“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霍立昕似笑非笑地握住她的手,“我说过,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你不也忘了吗?”
“……我哪有?”舒怡扑进霍立昕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你的话,我从未忘过。”
霍立昕双臂笔直地垂在身边,空落落的手心里捏紧了阵阵萧瑟刺骨的冷风,忽而向sa抛了记眼神,sa心下了然,轻咳一声,“大哥,我们有要紧事和你商量。”
舒怡抱着霍立昕虽然舍不得,但也知轻重,浅笑着抹掉激动的眼泪,“那我先回去,免得这么多日子手链被人拿走了我都不知道。我也就不妨碍你们了……
”
“裴安,送她回家。”霍立昕的眼神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凌厉。
裴安明白,霍立昕这段时间是再也不想见舒怡了。
浑然不知的舒怡踮起脚在霍立昕的唇上轻轻一啄,才恋恋不舍的和裴安走了。
屋内骤然安静下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只满地狼藉还在证明早前曾经爆发的一场争吵。
“都说女人关最难过,看来是真的。”sa打趣地笑着,蹩脚的普通话此刻听来别有种逗人发笑的力量,“山亭和陈家大小姐倒是进展得很好啊。”
叶山亭薄薄的粉色双唇微微上扬,噙着浅淡的笑意,“至少我们还是有好消息带给大哥。”
“不错,我们今天回了叶家。”sa笑得嘴角都合不住,“交给阮湄的氟哌啶醇药物让叶鹤正开始视物模糊,心律不齐,我们又追加阿立哌唑让他终日抑郁感到疲倦嗜睡,大脑开始有了幻觉。今天见到山亭都已经认不出来了,总觉得我们要害他。”
“叶家的佣人早前就被阮湄遣散,现在绝对没人知道叶鹤正的情况。”
霍立昕端来一杯棕色泛红的苏格兰威士忌坐在沙发里,神色漠然地摇晃杯子,听冰块摩擦碰撞的清脆声,“叶家张妈的女儿现在在叶梓允身边,张妈被遣散的事难道她女儿不知道?”
“张妈拿了阮湄的钱和另外
几个帮佣正在泰国旅游,只当是阮湄给他们放的假。”叶山亭解释,“等他们回国,叶鹤正的事情早已经解决。”
霍立昕呷了口透亮的威士忌,一句话都没多说。
sa和叶山亭知道他心情不好,叫来家政阿姨把屋子收拾干净后才离开。
“我记得大哥以前爱喝龙舌兰日出。”sa开车驶过一路畅通无阻的大道。
“龙舌兰热烈火辣,像一场飞蛾扑火的爱情。”
sa匆匆瞥了眼副驾的叶山亭,“你知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只喝威士忌却从不喝龙舌兰日出?”
“谁都有一段不想提及又追悔莫及的往事,或许苏格兰威士忌的苦焦味正像他的沧桑。”
“当这一切的事情都随叶鹤正的结束而结束后,我们又会怎样?”
叶山亭紧抿薄唇,“为什么这样问?”
“龙舌兰日出到威士忌,大哥的心里完全是依靠痛苦撑下来,我们又何尝不是?一旦痛苦得到释怀,我们生存的意义又是什么?”sa耸拉着眼角,清冽的眉眼里荡漾开深不见底的郁郁寡欢,“我们……能做回普通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