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允双手趴在长梯的顶部,双脚只有脚尖踩着梯子,看着赛琳抱着纸箱朝自己走来,她习惯性的向赛琳伸手要接过彩灯。只有一只手抓着长梯,整个人的重心都偏向一侧,雪白的衣角随着风嗦嗦地飞着。
赛琳也长长地伸着胳膊,手里拎着彩灯,余光却忽然瞥见一道黑影,待她看清,瞬间脸色煞白,抱着纸箱忽然加快脚步,嘴里嚷嚷着不停。因为太着急,用了当地的地方话,叶梓允完全听不懂,却能看出赛琳剧变的脸色。
但,此时已经晚了。
叶梓允从梯子顶部摔向空中的时候,赛琳惊慌地捂着嘴,纸箱跌落地上,彩灯摔得破碎。叶梓允盯着那地的碎片,不知道骨头摔成这样会有多疼?她来不及多想,坠向大地几乎是眨眼间的事情,天旋地转,叶梓允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的头在什么方向,只能听见赛琳的尖叫。
这一声尖叫还没落地,叶梓允已经重重跌落到什么坚硬的物体上,手心一紧满是柔软的青草,身下却还有阵阵温热的温度。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死亡的感觉,但至少一点儿都不痛,结束得竟然如此干脆。
叶梓允心里懊恼,对盛凯锋抱有遗憾,还有山亭,还没等他回来,她居然已经……死了。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我就
不给你垫底了。”
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认真,又带着几分调谑,猛地逼醒叶梓允睁大了眼睛。
还是同样的天,同样的大树,一旁还是同样震惊错愕的赛琳。
而她的身下,却并不是坚硬的大地,而是一个男人的胸膛!
“纪离?”叶梓允懵了,这个男人什么时候……
纪离试着动了动,胳膊肘撑地,微微坐起身。
叶梓允依旧趴在他的怀里,昂着头,一对清亮闪烁的眼眸正好落进他阳光般灿烂的眼中。
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未如此近过,一阵微不足道的风拂过,她额前几缕新长的绒发轻轻扫过纪离的下颌。他们却像是定格在了这一瞬间,湛蓝的天,明媚的阳光,茵茵的草地,周围是扎满五颜六色彩灯的大树,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沉浸在另一个时空中。
四目相对,她迷萌,他含笑,十里清风也总不及此时此刻的静谧美好。
纪离忍不住抬手轻刮叶梓允的鼻梁,柔和的双眸中,好像能看见阵阵缤纷的樱花瓣随风落在她的肩头。而叶梓允被他这个动作一惊,才迅速回过神,微启的红唇竟然差点吻上纪离,她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来,连连后退。
纪离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背上的泥土,瞅着叶梓允笑道:“看你这样子,好像没摔着?”
叶梓允
撇着嘴刚要逞强,身子果然传来了阵阵撕裂的疼痛。虽然有纪离垫在身下,但好歹她也是从梯子上摔下来的,或多或少总摔到了什么部位,以至于话到嘴边,却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她都疼得厉害,试问纪离又该有多疼?
叶梓允目不转睛看着纪离,神情严肃又认真,可他却像个没事人。
“夫人……”赛琳急匆匆跑来搀扶叶梓允,又是担忧又是自责。
纪离自又侧身看向阮湄,她坐在轮椅上始终不曾言语,紧蹙着眉头直到对上纪离的视线后才迅速舒展,挤出完美的笑意,转动轮椅靠近纪离,“要是没有你,真不知道我家梓允会摔得多重!纪检察官,谢谢你了!”
阮湄笑意不减,刻意咬重的最后一句话,却令人有种无法言喻的毛骨悚然。
不像谢意,更像愤怒。
纪离挑眉,依旧是温和清浅的一笑,颔首,“这是我该做的。”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纪检察官来得这么及时?”阮湄冷冽笑着压低了声音,阴森诡谲地说道,“只怕旁人会误会,是纪检察官约了我家梓允在后院私会。当然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男女之间交流自由,但是人言可畏啊!”
“我是约了纪离。”
纪离和阮湄同时看过来,叶梓允已经面色阴沉地站在了他们面前。
“哦。”阮湄玩味似的一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她一只手揣在衣兜里,摸索着什么按钮,轻轻摁下。
叶梓允冷哼着俯身,逼迫在阮湄的眼前,和她直直平视,咬牙切齿,“赛琳已经把她看见的全部告诉我了……阮湄,我自认为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你至于如此恨我入骨?”
阮湄大惊,视线跃过叶梓允肩头落在赛琳身上,吓得赛琳瑟瑟发抖地咬着手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梓允,你怎么能听别人的胡说八道呢?”
叶梓允站直身子,微眯双眼,轻蔑地俯视着阮湄,“人在做,天在看。”
说完,叶梓允完全不想再和阮湄多待一秒钟,迅速转身离开,赛琳赶紧小跑着跟在身后。
纪离摇了摇头,双手插在裤兜中,正要离开,阮湄却叫住了他。
“为了叶梓允,受这么重的伤,对你有什么好处?”
纪离步子一顿,意味深长地斜勾唇角一笑,余光落在阮湄身上,“没有任何好处。”
狂风乍起,后院只剩下阮湄一人。
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