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晨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连宵,你因为嫉妒我,再加上舅舅的蛊惑,你的性格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了,难道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吗?”
“连晨!明明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爸妈是被你害死的!我考不上大学也是因为你!”连宵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你清醒一点,认清现实吧。爸妈本想留在帝城陪你参加高考,让张叔陪我回菡州城。可当他们得知你早就因为打架辍学后非常失望,这才决定和我一起回菡州的。”连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又怎么样,要不是你吵着提前回去,他们也不会死!”连宵的声音带着哭腔。
“那是一场意外。山上有座私矿场,矿工操作不当引发了瓦斯爆炸,矿塌了,作为包工头的马康建没有处理好塌陷的矿坑,直接弃坑逃跑。几天后一场暴雨来袭,山崩地裂,泥石流冲毁了桥梁,列车脱轨坠桥!”连晨说到这里,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能够继续说下去,“你可以说是矿工的错,可以说是私矿场老板的错,可以说是包工头的错,甚至可以怪老天爷下雨。但这错,怎么也怪不到我的头上!”
连宵沉默了,不再吭声。
气氛一时压抑到极点。
连晨在墙角蹲了下来,抹了一把眼角,声音微微颤抖:“我时常会回忆起我们一起荡秋千的那一天。”
过了许久,黑暗中幽幽飘出一句:“我也是。”
“那时候,我好开心啊,我崇拜的哥哥终于跟我说话了,哥哥终于对我笑了。”连晨的声音顿了顿,多了点自嘲的意味,“没想到那是你设计陷害我的故意设的局!”
连宵也自嘲地笑了一声,原来自己干的一切蠢事,父母都看在眼里,自己就是个笑话。
“你还没有出生前,我是家里唯一的宠儿。可你出生之后,他们都不在乎我了。爸妈从来不会问我爱吃什么,我在家里就像个客人似的,吃的任何食物都要提前请示。而你却可以不用经过任何人同意,随意吃你想吃的东西!”连宵发泄不满似的控诉着。
“因为你花生过敏,包括花生油,花生酱,花生粉之类的所有花生制品。而过年时的年糖年饼大部分都包含花生,你自己无法判断,所以需要经过爸妈同意后才能吃。”
连宵肺腑内一时五味杂陈,他怔怔地苦笑了一声:“他们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说过的,也许你不记得了,他们也不可能每次都说。”
连宵一边回忆一边继续控诉:“我记得有一次,学校运动会,我们都拿了第一,你拿奖牌给妈妈看的时候,她表扬了你,而我拿奖牌给妈妈看的时候,妈妈大发雷霆,还打了我!”
“你拿的不是奖牌,而是蜈蚣,我记得很清楚,妈妈当时吓得头发都立起来了。”
“是吗?”连宵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动摇,他自己也不确定了,继续说道,“还有一次我作文获奖了,爸爸骂了我一顿,之后的很长时间,他都把我当空气,只和你说话。”
“你作文确实获奖了,文笔挺好的,但是你写的是我的爸爸是个劳改犯。”
连宵惊讶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我不记得了……”
巨大的震惊过后,连宵重重叹了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连晨质问道:“那全家福怎么说,为什么家里的全家福没有我!难道你们才是一家,我是多余的吗!”
“有你,你在树上,那天拍照的时候,你不知道怎么了,说什么都要上树,爸妈拗不过你,就任由你爬到树上,我们在树下,拍的全家福,你不信可以把照片放大了仔细找找。”
“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我的记忆和你说的不一样!明明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愤怒、委屈和悲伤的情绪刹那间涌上连宵心头,同时,也夹杂着一种强烈的不甘。
“我从没想过抢走你任何东西,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就崇拜你。”
“你?崇拜我?”连宵难以置信,失声笑了起来。
“我看到你画画,就学着你画画,我看到你晨跑,就每天早上偷偷跟在你身后跑。我看到你喜欢黑塞的《彷徨少年时》,我看了一遍又一遍。你就像书里的德米安一样,举止成熟稳重,自信坚定。一举一动都是我学习模仿的对象。”
连宵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眼睛里有光闪过但很快就又黯淡下来。他的嘴角牵起一丝苦笑,摇了摇头:“可那又怎么样呢。”
“希望你能早日脱离舅舅的控制,慢慢找到真实的自我。”
连晨悠悠地移开了视线。他把从小到大,憋在心里的话,全都已经说完,一身轻松地离开后院。
夕晴带着孩子们回到了家,孩子们立马热火朝天地烧火准备做饭。
夕晴见连晨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她轻步走过去,在他身边缓缓坐下:“谈完啦?”
夕晴见连晨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她在他身边坐下:“谈完了?”
连晨伸手拉住她的手,身子稍稍往后靠了靠,半倚在她身上:“嗯,把憋在心里一辈子的话,都跟他说清楚了,现在心里很轻松。”
“周五我要去考试。等我考完之后,你就可以着手安排去帝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