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晨回头对夕晴说:“夕晴,这是林盈果。”
只有名字,没有任何的介绍,夕晴微笑点头,伸手说道:“林小姐你好。”
林盈果仿佛没有看到似的,侧过身,将头上包着的头巾摘下来,用手指整理着头发。
夕晴尴尬地收回悬在半空的手。
不知道连晨有没有看到这一幕,夕晴看到连晨转过头来定定地望着她,像是无声地询问。
夕晴回以一个“我没事”的微笑。
林盈果用手再次理了理头发,一脸关切地看着连晨:“连晨哥哥,我听说你出事了……你现在好点了吗?”
“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连晨的语气变得有些冷,神情漠然,眸子里是暗暗的光。
林盈果没有察觉,她的注意力都在连晨的双腿上。
夕晴的注意力则是在林盈果那傲人的身材上。即使林盈果身着风衣,也难以遮掩那婀娜曼妙的身形。
夕晴低头看看自己,瘦得跟竹竿似的,怎么跟人比。
林盈果径直走到连晨轮椅后,推着连晨往前走:“连晨哥哥,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最喜欢的作家是黑塞,今年的《世界文学》杂志里有他的两篇散文,我特地买了两本,里面有一篇《童年轶事》我特别喜欢。”
夕晴连忙将腰间的竹篓解下,还给采茶大姐,快步跟了上去。
“连晨哥哥,你读过了吗?你喜欢吗?你觉得写得像不像我们小时候……”
“你要推我去哪里?”连晨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的话。
林盈果笑了笑:“连晨哥哥,你不记得了吗?前面是我们俩的秘密基地呀!”
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夕晴,停下脚步,攥紧了衣角,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跟下去,毕竟前面是只属于他们的秘密基地。
连晨按住轮椅的轮子,轮椅停了下来。
“不去了,我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腰疼。”
连晨转过头,视线穿越过林盈果,看向在身后低着脑袋,手指用力地搓揉着衣角的夕晴。
“夕晴。”连晨忽然唤她。
“啊?”夕晴的心跳骤然加快,慌乱地应了一声。
“推我回茶室,帮我揉揉腰。”连晨眼中溢出柔和的光芒,语气自然得像是日常与自己的妻子说话一般。
“哦。好。林小姐,麻烦让一让。”夕晴上前,声音中多了几丝底气。
林盈果的手还紧紧握着连晨轮椅把手没放开。
“我来推他回去。”夕晴再上前一步,紧按住轮椅的把手朝前推进。挺直的身板配上中气十足的声音,使她看上去显得更有底气一些。
林盈果向后退了一步,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夕晴一番,眼中划过几许不屑:“连晨哥哥,这位该不会就是你那个娃娃亲吧?”
“你好,我叫沈夕晴。”夕晴只是礼貌地点头微笑,没有再次伸出手。
林盈果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咱们这个新时代,还有人相信娃娃亲这种事。连晨哥哥,我记得咱们小的时候,连叔叔也经常跟我爸说咱们娃娃亲的事。”
“我记得。”
连晨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夕晴的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连晨继续说道:“而且我记得很清楚,他们说的是你跟我哥。”
林盈果面色讪讪露出了几分尴尬:“也许吧。”
“我哥呢?”
“连宵哥哥出门了,齐叔说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林盈果凑近连晨问道,“你真的打算把厂子都交给你哥哥吗?”
“能怎么办呢?我这个残废,也不太适合做厂长。”
连晨些微的停顿和一声自嘲的轻笑,令夕晴原本就失落的心情又添上了几分难过和心疼。
林盈果倒是松了一口气,好像前面铺垫那么多,就是为了确认这个答案似的。
“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她们茶采得怎么样了。”林盈果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连晨转头问道:“去采茶吗?我在这边等你。”
采茶的兴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夕晴心情低落地摇了摇头。
“那咱们先回茶室吧,大龙可能在等我们。”
夕晴推着连晨往回走。
一路上夕晴一言不发地沉默着,回到茶室后,她坐在书柜边上,用手托着下巴,呆呆的,静静的,深深的出着神。
也许是察觉到夕晴情绪上的变化,连晨给她倒了杯茶。
“在想什么?”
“想看书。”夕晴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的委屈。
“怎么突然想看书了?”
“因为我不懂黑塞,不懂散文,不懂什么是童年轶事,不懂什么是秘密基地。”夕晴接过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小傻瓜。”连晨忽然张扬一笑,眉峰微微挑起,令夕晴忍不住忿忿地瞪他。
连晨看向窗外,若无其事地说起了另一个话题:“这里山势陡峻,土地肥沃,原本只有一个果厂。连家茶厂改址搬到这里之后,茶厂和果厂之间还闹了一些矛盾。后来遇到了各种政策上的变化,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果场和茶场同气连枝,同进退共患难,然后两厂合并,成了现在的茶果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