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的目光转向沈眉庄,两人眼神交汇,就已洞悉了彼此的心思。她看着禧常在微微一笑,缓缓开口。
“淳贵人和禧常在同住在碎玉轩,现在看来关系很是融洽呢。”
禧常在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旋即恢复常态,轻声道。
“是啊,淳贵人虽然位分比我高,但自从小姐出宫之后,可能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她平日里待我极好,从未为难过我。我们同住一宫,相处得还算和睦。”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皇上不常来碎玉轩,我们都是不受宠的可怜人罢了。如今我们都是一同伺候皇上的人,一个屋檐下相处久了,倒也能品出几分人情冷暖。
内务府那些小人,惯会拜高踩低,平日里分到碎玉轩的东西,都是不怎么好的。要不是淳贵人时常打点着,如今我也没这么多新鲜的食材给惠嫔娘娘做点心了。”
安陵容和沈眉庄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更加确定此事定有蹊跷。
她们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些禧常在与淳贵人相处的日常。
随后,沈眉庄便以要去寿康宫探望太后为由,礼貌地送走了禧常在。
待禧常在离开后,安陵容和沈眉庄喝了会儿茶,吩咐采月将禧常在送来的点心收好,带着点心缓缓向寿康宫走去。
如今沈眉庄月份大了,肚子越发沉重,若非卫临太医一再叮嘱需适度活动,此刻两人定会乘暖轿去寿康宫。
此刻,两人披着大氅,拿着手炉,慢慢走在小桂子事先确认无虞的小径之上。
路上提前清过人,此刻四周静谧无声,唯有她们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轻轻回响。
沈眉庄压低声音,对安陵容说道。
“安妹妹,听刚刚禧常在的话,你有没有觉得碎玉轩的淳贵人,她的一言一行,总透着那么一股子不对劲?”
安陵容微微颔首,神色凝重。
“姐姐所言极是,我总感觉她并非表面那般单纯。昨日我特地询问了内务府的人,得知那些点心食材,多是碎玉轩的人暗中打点御膳房所得。
可浣碧一个丫鬟出身,哪来的如此多银两打点?听禧常在刚才的话,我猜测这些银子都是淳贵人所出。但她为何要如此做呢?必是有所图谋。”
沈眉庄眉头紧锁:
“禧常在之前来送东西时,也偶尔提过几次,这些食材的方子都是淳常人想出来的。我初时还只当她是个爱吃的,未曾多想。如今细细想来,这里面的水可深着呢。
两人边走边谈,心中的疑虑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沈眉庄紧锁着眉头,继续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如今妃位、嫔位都多有空悬,她们一个是贵人,一个是常在,按理说并无足够动机加害于我这个受宠的嫔位。但她们如此费尽心机,研究出能催发我喝的安胎药药性的食材,大费周章,究竟所图为何?
安陵容说看着沈眉庄这一路都未曾舒展的眉头,轻轻拍了拍沈眉庄的胳膊,提醒道。
“眉姐姐,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想想。若是我们未曾发现这些端倪,万一……万一眉姐姐这样直到足月,难产的可能极大,若是有个万一。那到时候又会是谁从中受益呢?”
提到难产,沈眉庄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之色。
自从停用王太医的安胎药,改服卫临的药方,加之碎玉轩送来的点心都不再食用,她的胃口果然不再像之前那样无法遏制。
卫临多次的叮嘱,让她更加警觉,控制饮食多走动以防不测。
“是啊,若是我们未曾警觉,一旦有个不测,保住腹中的孩子将是我唯一的念头。”
沈眉庄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她继续说道。
“如若我有个万一,敬妃和妹妹你如今都有养着孩子,我腹中的孩子,断不会交给你们抚养。除了皇后,那些高位无子的嫔妃将是最大的受益人。
沈眉庄思考了片刻。脱口而出:“如今看来,也就剩端妃了。他们几人私下里或许早已有所勾结,只是我们势单力薄,这些事情他们做得隐秘,我们难以找出问题所在,更无法抓住他们的把柄。”
安陵容看着沈眉庄恨恨的神情,担心她情绪激动,柔声劝道。
“姐姐,现在才知道也不是全然都是坏事。如今这个情形,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但我们的对手是谁已经分明,以后多加防范便是了。”
沈眉庄感激地看了安陵容一眼,说道。
“还是安妹妹想得周到。芳若姑姑确实是个经验老道的。
这几日她给我的一些建议都特别适合安胎。平日里很多不注意的小问题,采月都不知道,芳若姑姑却都能发现。妹妹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不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有可乘之机。”
安陵容陪着沈眉庄边走边歇,小半个时辰,才到寿康宫。
沈眉庄将禧常在送来的点心呈给太后,并详细叙述了这些点心如何让自己胃口大开,以至于胎儿生长得异常迅速。恐有难产之虞!
太后听后,也是大为震惊,连忙召来了卫临进行查验。卫临仔细检查后,证实了沈眉庄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