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话如同寒风过境,瞬间吹散了齐妃好不容易凝聚起的一丝勇气。
齐妃多年在皇后身边小心侍奉,她对皇后那深藏不露的手段了如指掌,自己如今无权无宠,是斗不过皇后的。
宫规森严,更勿论此刻三阿哥已被皇后名义上收养,自己想见弘时,都得私下里背着人让儿子来看自己。皇后不会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如今自己若再触怒皇后,那岂不是自己以后再也看不到弘时了,而弘时在皇后膝下,她的前途又该如何呢?
齐妃心中悲怆,万千委屈只能化作胸口的一团淤塞,泪水潸然而下,她跪在皇上面前,哑着嗓子说。
“皇上,一切都是臣妾的不是,臣妾也是受人蒙蔽的,臣妾愚昧,臣妾知错了,求皇上看在往日的情面上,饶恕臣妾一回吧。”
安陵容在一旁看着,听到皇后的话的时候,她便已明了,齐妃被皇后控制多年,恐怕不会一时间敢背叛旧主。
虽然心中略感失望,但安陵容的心境却异常平静,她本就未曾奢望仅凭此事便能扳倒皇后,出手相助齐妃,不过是出于对她处境的同情。
此刻,安陵容的目光更多地放在了皇上身上,她知道在这后宫之中,皇上才是那个能够决定一切的人。
皇上站在一旁,目光冷峻地扫视着殿内众人,这两日的情景如同闹剧一般在眼前浮现,涉事的人个个都是的枕边人,皇上此时也有些厌倦。
“一个个都说是情有可原,那为何这后宫之中,风波总是不断!”皇上愤怒地斥责道,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令人心悸。
他目光落在如今一身宝石绿宫装、气若游丝、在地上哭泣的齐妃身上,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瞧过她了。
不知道从何时起,每次见齐妃,她似乎只穿湖蓝和宝石绿的衣裳了。这个女人也是深爱着自己的。
皇帝看着齐妃,迟迟没有下达处置的命令。
安陵容的目光与皇上交汇,她从那双幽深的眼眸中读出了些犹豫与自责。
她顺势跪下,为齐妃求情。
“皇上,齐妃娘娘刚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如今定是深刻反省,知错了。
她刚刚被救回时曾跟臣妾说,谋害五阿哥的事情她并不知情。臣妾与齐妃娘娘同住一宫多年,深知她性子直率,绝不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臣妾信她,齐妃娘娘定是受到了身边小人的蒙蔽,还望皇上能够彻查此事,从轻发落齐妃。”
安陵容能主动为齐妃求情,给了皇上一个从轻发落的借口,皇上心中宽慰了几分。
皇上深觉自己将安陵容册封为淑妃之举实乃明智之选。
淑妃不仅有容人之量,还能能够体恤他人,更在这关键时刻展现出了她的担当。
此番风波,说到底,不过是一场令人不快的丑闻,皇上自是不愿其继续扩大,以免有损皇家颜面。
至于委屈了淑妃,他心中暗想,以后定会找机会补偿她。
他缓缓开口:“齐妃身边伺候的奴才,皆为心怀叵测、心肠狠毒之辈,宫女太监竟敢背弃主子,私下作恶,企图谋害皇家血脉,实乃罪大恶极。内务府好好给朕查,不安分的一律杖毙!换一批好的来。
至于齐妃,御下不严,褫夺封号,关闭长春宫宫门,在此好好思过。”
齐妃闻言,心中五味杂陈,终是喜极而泣,给皇上磕头谢恩,哽咽道。
“臣妾感激涕零,谢皇上隆恩浩荡。臣妾定当在长春宫内,日日为皇上与三阿哥祈福,愿龙体安康,三阿哥前程似锦。”
皇后看着齐妃这幅模样,心中的心疼与无奈压过了愤怒。
皇上心中也明白,以齐妃那单纯的性子,平日里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背地里如此隐秘的害人,绝非她所能为。
刚刚皇后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皇上也听到了,只是碍于皇后身为国母的身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他终究还是要给皇后留下一点体面。
皇上看向皇后,眼神中带着一丝失望与责备。
“皇后近日身子不好,料理六宫事务都勉力支撑,竟然还出现如此疏漏。皇额娘如今身子也不好,你这几个月就好好陪着皇额娘一起养身子吧。
朕看着六宫事宜淑妃学的不错,这阵子就由敬妃和淑妃一起管理六宫事宜,皇后,你好好歇着吧!”
皇后心中暗恨,但她知道自己已经被皇上怀疑。
为了尽快平息此事,避免牵连自身,她只能强忍怒意,低声领命。她明白,此次计划已败露,日后需得更加谨慎筹谋。
皇后跪伏于地,声音低沉而恭敬:“多谢皇上体恤,臣妾遵旨。”
皇上望着安陵容,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前朝的水患还未解决,朕要先回上书房商议要事。淑妃,这后宫就劳你费心了。”
皇上瞥了一眼皇后,随后拂袖而去。
安陵容看皇后面色阴沉,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心中并无半点得意或放狠话的念头。向皇后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打算去咸福宫找敬妃,顺道去看看眉姐姐。
刚走出长春宫的殿门,安陵容就看见竹息匆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