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暴雨之后,清晨时分,雨势虽有所收敛,却仍淅淅沥沥。
众妃嫔在这不绝如缕的雨中前往景仁宫给皇后请安,衣衫微湿,显得略有些狼狈。
殿内,气氛因安陵容的缺席而显得有些微妙。
欣常在性子直爽,忍不住向齐妃问道。
“齐妃娘娘,安贵人素来勤勉,请安从不迟到。今日怎地连华妃娘娘都到了,她却还未现身?莫非是这雨天,安贵人犯懒不爱出门了?”
齐妃也是刚刚得知安陵容有孕的消息。
鉴于她是长春宫主位,也只得替安陵容解释。
“昨日那场大雨你也都见识了,安贵人如今有了身孕,自是得小心些,这下雨天请安之事自然也就告假了。”
欣常在直言不讳的说:“安贵人这福气可真是让人羡慕,进宫不久便晋升为贵人,现在又怀上了龙胎,若是再诞下皇子,那成为一宫主位也是指日可待啊。”
富察贵人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艳羡之色,附和道:“是啊,安贵人确实是福泽深厚。”
安陵容怀孕的消息瞬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华妃的脸色变得凝重,手不由自主的落在自己腹部,语气中带着几分酸涩与不甘。
“这孕育龙子的福分,哪里是轻易可得?更何况,是男是女尚是未知之数。”
皇后娘娘恰在此时步入正厅,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
“既然大家已有所耳闻,本宫就不卖关子了。安常在确实有喜了。”
她的眼神扫过在座的妃嫔,尤其在华妃身上稍作停留,继续道。
“只是,安常在前几日夜里受了寒,又不慎饮了冷酒,导致龙胎有些不稳。因此,本宫特意恩准她不必前来请安了。”
华妃心中一紧,但久居高位的年世兰何曾顾及过她人,岂能轻易示弱?
她望向皇后:“胎像既是不稳,自是少出门为妙。”
话锋一转,她又补充道:“皇上前几日赏赐了臣妾一些琉球国进贡的海参,等会儿我便让颂芝给安贵人送去,也算是一片心意。”
皇后长久以来被华妃压制的阴霾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片刻的释放。笑容都更真诚了些,她顺势说。
“华妃妹妹说的有理。正好,内务府新得了一批上等的血燕,有身子的人是该多加进补,等下都送去安贵人那里吧。
藏教喇嘛大师进贡了几匹开过光的万字福寿棉被来,本宫给安贵人留了一件。
剪秋,你待会儿将这棉被一并送去给安贵人,就当本宫贺她有孕之喜,愿能庇佑她顺利诞下皇子。”
曹贵人心思敏锐,瞬间捕捉到了皇后话语中“皇子”二字的微妙之处。
她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看向齐妃,见齐妃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欣贵人见状,一脸敬佩地说:“皇后娘娘真是宅心仁厚,对后宫姐妹关怀备至,臣妾看着都眼热呢。”
皇后轻轻颔首,语重心长地说。
“皇上近来对后宫之事颇为上心,各位姐妹也应多加努力,为皇家开枝散叶,早日传来喜讯才是。你们中有人有幸怀上龙裔,本宫也会倍加厚爱。”
皇后看着众人各自的神情反应,心中暗自满意,随后便宣布散会,让众人散了。
然而,在众人即将离场之际,皇后又补了一句:“近来宫中事务繁忙,沈贵人,你且留下,帮本宫一同看看账本吧。”
随着皇后的话语落下,丽嫔与曹贵人紧随华妃身后,一同前往翊坤宫。
曹贵人留意到华妃面色不豫,便知趣地坐在下首,保持沉默,生怕触了这位主子的霉头。
而丽嫔却是直肠子,刚坐下便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开始抱怨起来。
“这安贵人刚怀上龙胎,皇后就明里暗里地借着她的名义给娘娘您找不痛快,以后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幺蛾子来呢!”
华妃斜睨了丽嫔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安陵容也就刚怀上龙胎,能不能生下来两说呢。你啊,得学学曹贵人的沉稳,别总是这么沉不住气。”
丽嫔一听,本以为自己是为华妃打抱不平,却不料反遭责备,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服。
“嫔妾也是担心娘娘您啊,万一真如皇后所言,她生下个皇子,那母凭子贵,将来这后宫的局势岂不是……”
华妃脸上本来就勉强维持的云淡风轻的表情瞬间被丽嫔的话给撕个粉碎,她收敛笑意,瞪着丽嫔,加重了语气说。
“本宫不是说了能不能生下来两说呢,你没听懂吗?”
华妃的声音,冷冽如刀,让丽嫔的心猛地一颤。
丽嫔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触及了华妃最敏感子嗣。紧抿的双唇泄露了她内心的恐惧与懊悔,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曹贵人趁机打圆场说。
“娘娘所言极是,宫中变数重重,前有芳贵人无故小产,后有欣贵人意外失足。安贵人此次有喜,我们只需静待其变,自有人比咱们更为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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