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放了晴,风还是很凉。
奚午蔓在市图书馆待了一整天,本来是想看看与远东各大国宗教相关的书籍,却看了两本小说。
从市图书馆到Z集团某高管的私人会所有三十多分钟的车程,奚午蔓是唯一坐地铁到站然后步行过去的。
她没有邀请函,苏慎渊在门口等她。
舞会厅里是密密麻麻的人,他们谈笑、品酒、跳舞。
奚午蔓紧跟在苏慎渊身旁,坐到一张圆桌边的椅子上。
圆桌上摆着糕点、冷盘和饮品,她一坐下就感觉到饿,于是取了餐具吃东西。
苏慎渊本来站在她身旁,不知什么时候走开了。
好在现场有几个她曾见过的人,虽算不得熟悉,到底不算陌生,她没有多么不安。
没几分钟,一个年轻女人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
女人面颊通红,额上渗着细汗。她甩动双手扇风,很自然地同奚午蔓说起话来。
“这火腿好吃吗?”她问奚午蔓,仿佛在问一个老朋友。
而奚午蔓刚送到嘴边,还没尝一口。
“看着还不错。”女人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也取了餐具,跟奚午蔓一起吃肉喝酒。
她每喝一口酒之前,就和奚午蔓碰一下杯,每喝下一口酒,就说上几句话。
她谈在场的人,看见谁就评两句。
一顿饭下来,奚午蔓就对在场的大多数人有了或多或少的了解。
虽然她转眼就忘了。
她感觉蛮有意思的是,直到舞会结束,面前的女人没评过她一句,她也完全不了解让她对在场很多人有所了解的女人,她们却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半醉的女人穿上羽绒服,与奚午蔓道别,很热情地给了奚午蔓一个拥抱,并吻了她的脸颊,才随人群离开。
奚午蔓差点就跟着离开了,猝然想起苏慎渊,才回头望向室内寻找。
舞会厅里没了多少人,奚午蔓很容易就找到苏慎渊。
他跟几个人站在一起,奚午蔓不知道他在听他们聊什么。
过了好几分钟,他们才陆续朝门口走。
每一个走到门口的人看见奚午蔓,都笑着向她颔首示意。
奚午蔓知道他们只是出于社交习惯,就像她惯性微笑回应一样。即使她压根不知道他们是谁。
她对每一个与她对上视线的人都报以客气的微笑,然后将视线后移。她感觉自己像极一个迎宾小姐。
她只顾着完成这项机械的仪式,完全忽视了对方的脸,以至于苏慎渊走到她面前时,她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惯性将视线往他后面的人身上移。
她没注意到,他在门外驻足,静静看着还在完成机械动作的她。
秦喻章看看苏慎渊,在奚午蔓面前停步,迫使她的目光停留,问:“奚小姐,您还在等谁?”
“我等你们苏总。”奚午蔓说。
她音刚落,周围好几个人都轻笑出声,包括秦喻章。
“我们苏总也在等您。”秦喻章转头,引导奚午蔓看向门外。
奚午蔓的脸蓦地滚烫。
她不确定是因为看见苏慎渊,还是因为旁人不带恶意的笑。
她小跑到苏慎渊身旁,随他走下楼梯。
苏慎渊刚拉开车门,就被水西月叫住了,他示意奚午蔓先上车,反手关上车门。
奚午蔓坐在后座,看见水西月不紧不慢地走下楼梯,苏慎渊上前几步,向她伸出手,她很自然地搭上他的手臂。
风很大,乱了水西月的头发。
苏慎渊为她顺了顺发丝,偶尔点头回应她的话。
车内的奚午蔓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站在风中说话,不明白水西月为什么伸手拍苏慎渊的肩。
水西月的手顺势搭在苏慎渊肩头,缓缓上移,就抚上他的脸。
她稍稍仰头,正好吻到他的喉结。
她在那里轻轻留下口红印,手指揉进他的头发,而他,几乎是顺从地低头,将耳附到她唇边。
奚午蔓没再盯着他们,扭头看向另一边。
璀璨灯光下,可以看见低空云层的形状及每一片云与云之间的交界线。
驾驶座的秦喻章在轻声哼着小曲,奚午蔓更不高兴了。她感觉全世界所有人都很快乐,只有她被他们排除在外。
车门打开,又关上,车身启动。
奚午蔓闻到水西月身上的香水味,被刺得鼻头一酸,眼睛就湿了。
她将车窗降下一半,还是闷得难受,干脆完全降下车窗,把脑袋探出窗外。
夜风很冷,割得脸疼,她想退缩,又不愿面对苏慎渊喉结下方的红。
她戴上连衣帽,双臂交叠搭在窗口,脸蛋埋在袖间,尽量将面部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
这风没完没了,她的手和脸都僵麻了。
在地下停车场下车的时候,她还听见风在耳边呼啸。
她感受不到地板的存在,仿佛每一步都是悬空,再往前一步,就会坠入深渊。
她站在原地,突然感到迷茫。
该去哪?
她看着前方。
灯光渐渐暗淡,柱子与车辆全部融进幽色,天花板与地板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