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朱嘉端却还没睡。 出门在外时,他习惯天黑后在房间里点一盏灯,等到什么时候这灯自然熄灭了,他便去小睡一会儿,然后等到五鼓鸡鸣,他又立刻起来。 像他这个级别的高手,偶尔用运功调息来弥补一些睡眠的时间也是可以的,当然,只是偶尔……要一直不睡觉,再怎么样的高手也会猝死。 而今夜,他显然一时半刻都没法儿睡了。 因为他那房里的灯还没灭,他房间的周围便有异动…… 那一切都发生得都极快,叫喊声、闷哼声、还有那拳掌碰撞、刀剑出鞘的动静……几乎全都在同一刻自四面八方响起,又几乎在同一刻结束。 前前后后,总共也不到十秒。 接着,朱嘉端的房门,被敲响了。 咚——咚—— 就两声响,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显得十分扎耳。 朱嘉端并没有对那敲门声做出回应,他甚至没有大声呼吸。 此刻,他已将自己的气息敛藏,手握剑柄,立于房间正中,神经紧绷地戒备着可能来自于任何一个方向的突袭。 “朱局主,莫要紧张……”门外的人见他不回应,便主动开口道,“你的弟子们只是暂时晕过去了,并没有人死……至少现在还没有。” 朱嘉端自然不会天真到立刻就相信这种话,不过,既然对方这样说了,他也不能一直装哑巴:“你是谁?”问完这三个字后,他似乎觉得问得不够妥当,于是又补充道,“你们……是谁?” “我们……只是些跑腿的……”门外的人回道,“奉了主人之命,想请朱局主到七柳幽阑一叙。” “那你们的主人又是谁?”朱嘉端又问道。 “这……我们这些手下人可不便说。”门外的人道,“您可以当面问他。” “哼……”朱嘉端冷哼一声,“你们这主人好大的架子啊。”他顿了顿,“连个名号都不报上,就让我跟你们走……这是不是有点太小看朱某了?” 门外那兄弟此刻真的很想回他一句“是的,但那不是重点”,不过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数秒后,那门外之人再道:“主人知道朱局主事务繁忙,所以吩咐我们……在邀您前来的同时,先代您‘照看’一下广行镖局的诸位弟兄,以免去您的后顾之忧;希望朱局主能看在主人对您的这份‘体谅’上,给个面子,随我们走一趟。” 他这话,才是重点。 话听起来是挺客气的,实际内容就是恐吓,条件也都给你摆出来了——你要是给脸不要,那你手下那些镖师啊徒弟啊会怎样,你自己掂量掂量……再退一步讲,即便你朱局主不管那些手下死活,你本人就一定有把握突破我们的重围吗? 朱嘉端这人虽然脾气差、性子急,但他绝不是那种为了一时的面子就会把命豁出去的类型;说得再直白些,他和大多数江湖中人一样,欺软怕硬。 自己实力占优的时候就在那儿挺胸叠肚、吆五喝六,只是跟人讲点道理,便仿佛自己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一样;而在身处劣势时,他那腰板儿也不那么硬了,口气也不那么大了……有台阶就下、要面子就给,差不多就得了。 这会儿,朱嘉端根据形势稍微想了想,便撇了撇嘴,应道:“既如此,那朱某也只能跟你们走一趟了……” ………… 二刻后,七柳幽阑。 还是那个房间,朱嘉端已被“请”到了庶爷的面前。 孙亦谐和黄东来也在场,当然,此时的他们是很轻松的,只是坐在一边看戏就行。 “你可以叫我‘庶爷’。”对方刚坐下,庶爷便如此自我介绍道。 “看阁下的面相,朱某可比你虚长几岁,叫你‘爷’,不合适吧?”朱嘉端还是端着架子,并未完全放下。 “合不合适的……”庶爷一副根本没把对方当回事儿的态度,“……你也得叫。” “嗯?”朱嘉端瞪了庶爷一眼,“阁下这就有点狂了吧?” “这就狂了?”庶爷反问了一句,又笑了一声,“呵……那我要是告诉你,真按礼儿走,你得跪着跟我说话,你又当如何?” 此言一出,朱嘉端的脸色可就变了。 正所谓君臣父子,子跪父、民跪官、臣跪君……这就是礼儿。 庶爷肯定不是朱嘉端的老子,那他这话的言下之意,自己不是朝中官宦、便是皇亲国戚啊。 “你……”朱嘉端有些犹豫地开了口,似是想要问些什么。 “你还是别问。”但庶爷抢过他的话头,没让他问出来。 “好……”朱嘉端微微点头,又退了一步,“敢问庶爷……今日请朱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