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两银子?被张常乐打是怎么回事?”
宋枳软想检查他的伤口,却又怕惹他疼痛,不敢轻易触碰他的伤口,手停滞在半空中。
“没什么。”
晏骜川将南许推开,使眼色道:“阿许,今日训练都累了,回去休息吧。”
南许张开嘴好几次,但面对朋友带着恳求的眼神,不得不闭嘴。
“阿枳,你将晏骜川送回去吧,我先走了。”
宋枳软没来得及叫住人,眼睁睁看着南许从院子里离开。
“究竟是怎么回事?方才南许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宋枳软盯着晏骜川,面色沉肃。
晏骜川眸底微动,扯动嘴角说:“没什么,南许方才开玩笑呢,
今日不过是张常乐同我比试,所以才受了点皮肉伤。”
宋枳软看着他,没说话。
“是不是看着挺吓人?”
晏骜川努起唇来,笑了笑,“这就是点小伤,那小子拳头不重,
打着也不疼,看着严重点,等过两日就消了。”
“你当我是傻子吗?”
宋枳软语气鲜少这般咄咄逼人,眼神里愠怒难消。
“张常乐哪里是你的对手,你非要骗我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
晏骜川言语顿住,好半晌没出声。
“晏骜川,你给我说清楚。”
宋枳软咬紧牙关,这副不罢休的模样,平日里是极其少见的。
“真没事……”
晏骜川深吸一口气,瞧小姑娘生气了,于是伸手在怀里摸摸索索好半晌,终于摸到了一个小罐儿,递到她面前。
“这是东风楼的口脂,我今日路过的时候瞧着还挺好看,随手买的,你看要不要?”
宋枳软呼吸一滞,缓慢且艰难地抬起眼皮子,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少年。
一百两银子……
被张常乐打……
南许先前说的话,就像是串联在一起至关重要的线索,勉强拼接成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
“我就是觉着好玩,随便买的,听店家说,好像是什么新出来的口脂,
我一个大男人不懂这些,不过瞧好多小姑娘排队买,颜色也挺好看的,
看你喜不喜欢,你若是不喜欢,不用也行。”
少年口气轻描淡写,然而望向她的眼神小心翼翼,隐隐掺杂着期冀和紧张。
“……”
面前的女子只是直直地看着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可眼圈却渐渐地红了起来。
“你、你怎么了?”
晏骜川呼吸急促起来,手足无措道:“你是不喜欢这口脂吗?那扔了也好,
你别哭,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喜欢别的颜色?我再去给你买好不好?”
“你的月例买不起这口脂。”
宋枳软骤然打断少年的话。
“你哪里来的银子买口脂?”
晏骜川一顿,缓慢道:“你先前不是还给了我三十两嘛,我……”
“那次给你的三十两,你都还给我了。”
宋枳软记得很清楚,逼问得也更加直接:“你哪来的钱,给我买口脂?”
“……”
少年动了动嘴,还在嘴硬:“我……赚的。”
“你在哪儿赚的?”
宋枳软直视对方,“你除了在军营里,每日从早到晚的训练,还有什么机会赚钱?”
对方深吸一口气,才道:“……我自有我的办法。”
“什么办法?”
宋枳软第一次这样不给人面子,直言道:“是被人当沙包一样打,赚来一点银子吗?”
“……”
“……”
晏骜川瞳仁急转了两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以至于气氛一度寂静,阒然无声,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是我没用。”
少年干涩沙哑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异常,他垂下了脸,极轻的声音说:“是我对不起你。”
对面,骤然爆发出一道哭声。
晏骜川从没有见过宋枳软哭得这样惨,清瘦的肩膀就这样急剧颤抖着,哭声响彻整个院落,几乎是失声痛哭。
“软软,你别哭。”
晏骜川急于向她证明什么,拿她的手去触摸他的四肢,“我的胳膊腿都在呢,
都好好的,真的就是些皮肉伤,算不得什么的,
你也知道张常乐那小子不行,拳头跟棉花似的,打得一点都不痛,
软软,你知道我今日赚了多少吗?
一百两,足够给你买好多好多的口脂了。
你若是不喜欢这个颜色,咱们就扔了,去买别的好不好?”
宋枳软抬眼,却只撞见人被纱布紧紧裹着的额头,隐隐沁出血色,过了这么些时候了,伤口还在出血,可见他被打得有多惨。
“晏骜川,你是晏家五公子啊,你是天之骄子,你高高在上,你不能……
你不能……”说到后半句,小姑娘哽咽着彻底没声了。
他怎么能,活到如今这样不要尊严的地步。
心甘情愿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