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阒然无声,唯有耳畔传来的呼吸声越发急重,贴在宋枳软脸边的脖颈一片滚烫。
“……”
她这才后知后觉,怀里搂着的并非梦中惨死之人。
而是活生生的晏骜川。
“对不起。”
宋枳软慌忙撒开手,反而是少年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保持着方才塌腰倾身的动作,睫翼抖动,眼神缓慢转动。
他嘴唇动了动,犹豫地看着她,“抱…完了?”
宋枳软闻言一愣,“…嗯。”
“哦……”
晏骜川重新站直,不太自然地扯了下衣摆,坐在她对面的位置。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宋枳软恢复成坐姿,不好意思道:“我方才等着觉得有些困,就先睡了一会儿,没想到你出来了。”
晏骜川专注地盯着她,见美人青丝睡得稍显凌乱,簪环歪斜,乌发犹如瀑布般洒落在肩头。
她今日上了妆,面如凝脂,鲜眉亮眼,美得尽态极妍,一袭藕粉落霞锦仙裙同面颊上微微晕开的红意相互映衬,明媚众生。
短暂九日不见,她好像更美了……
“……”
“五公子?”她茫然地看着对方,见少年一动不动看着她,还以为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我脸上脏了?”
“…没。”
晏骜川良久才回过神,又问:“你方才问我什么?”
宋枳软被少年这样的眼神看得不自在,索性转移话题道:“你考得怎么样?
题目难不难?可是李先生给你说过的?”
“考的那些我都会。”
晏骜川倒不是装模作样,只是今年出的题,都和李承谨先前所押的相差无几。
“看来,五公子有望明年春闱了。”
宋枳软闻之生笑,伸手摸了摸晏骜川的脑袋。
女子忽然靠近,惹得少年眼神慌乱偏移,“你今日上妆做什么?”
“不好看吗?”
宋枳软笑颜嫣然,“我大早上醒来后打扮的。”
“为了谁啊?”晏骜川佯装不经意问。
宋枳软就知道少年是明知故问的性子,反问:“你猜呢?”
晏骜川咽了口唾沫,“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就算了吧。”
宋枳软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反正也不是打扮给五公子看的。”
“你不打扮给我看,还给谁看。”
晏骜川嘴角顿时耷拉下来,跟没讨到食的小狗似的,委屈不满。
“?”
宋枳软抿起唇,是意味深长的笑脸看着对方。
“……”
晏骜川这才意识到最近二人的关系似乎拉近得有些太快了,他这张嘴在她面前又是没把门的,常常泄露了心里在想什么。
以至于在她面前,他总是输了一大截。
想到这,他不由有些恼意。
“你、你别误会。”
晏骜川清了清嗓子,“我才不关心你打扮给谁看,反正跟我没关系。”
“自然了。”
宋枳软若有其事点头,“左右五公子日后是要投军报效国家的,怎么可能会如此挂心我一个小女子。”
“……”
晏骜川咬住嘴,被怼的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哼了两声,就抱着手别开身子。
“你就知道气我。”
“气你?”
宋枳软抬眉,“我说了什么让五公子生气的话吗?还是说,我方才哪句话五公子觉得不对?”
“我累了,要睡了。”
晏骜川没好气闭上眼,分明是不高兴了,但还是句句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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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家老祖宗埋在老君山,从京城来回一趟足足需要四个时辰,还不论中途休息的时间,故而等大家伙都到了,也差不多该用晚饭了。
“今儿那烛香烧得又高又漂亮,咱们川儿定是要蟾宫折桂了。”
晏家老爷子的笑声难得如此爽朗,老爷子一行人入门,晏骜川和宋枳软便已经在门口相迎了。
“阿枳,你过来。”
这段时日老爷子都在万寿堂同千结下棋,又或是坐而论道,故而宋枳软也好些时日没见过老爷子了。
“老爷子气色比从前好了不少。”
宋枳软笑着上前搀扶。
老爷子满意地看着宋枳软,“都多亏了你,我这老头子的身子才能这么快好转,
还有阿川,也要多亏你这些时日督促。”
“先前还说是自己身子骨硬朗,这会儿不装了?”老夫人戳穿人时也是不留情面。
老爷子清了清嗓子,随即道:“我那时候同千结不甚了解,还以为他只是哪里来的神棍,
但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我确实是对他颇为欣赏。”
晏骜川笑了声:“祖父是喜欢能陪你下棋的人吧。”
晏老爷子一巴掌拍在人后脑勺上,“你倒是学会下棋,也陪我下一下。”
“兄长会,还让我学做什么。”
晏骜川摸了下脑袋,又瞥了眼一旁偷笑的宋枳软,意有所指:“你们读书人会的东西太高深,我可不喜欢,也玩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