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芳草,春色满园,又是一年春日宴,少男女按捺住心动赴宴,欢声笑语聚满一堂。
晏骜川百无聊赖,躺在草地上打盹,只听几道清脆的银铃声,他将遮在眼前的手挪开,余光闯入一道倩影。
“姑娘,咱们躲在这儿不好吧,您就要及笄了,别忘了夫人说的话,她让您看看有什么出色的儿郎。”
银柳一边跟着宋枳软,一边劝阻,尽管她也不想啰嗦,可眼瞧着自家姑娘走得越来越偏,离席面越来越远,担心夫人嘱托落空。
“我早就说了不想来的。”
宋枳软走路姿态娴雅端庄,直到步入园子里,这才活动起酸软的手臂和肩胛骨,觉得银柳啰嗦,伸出手堵住自己的耳朵。
“姑娘……”银柳叹了口气,拿自家姑娘没法子,又不能将人捆回去,只能勉强跟着。
“这位姐姐。”
身后忽然传出一道少年的声音。
银柳吓了一跳,连忙驻足,回头看向那身着护卫衣装的少年,“您有什么事?”
酥山挠了下后脑勺,偷偷瞥了眼墙头上坐着看热闹的浮元子,咬紧牙关道。
“我、我第一次来这儿,迷了路,找不到出口在哪儿,能不能麻烦姐姐给我带个路?”
银柳见少年不过十二三岁,眼神懵懂,的确是找不着路的模样。
“可是…我家姑娘……”
宋枳软看了眼酥山,见对方有些着急,对银柳道:“你送送人家吧,我就在这儿等你。”
银柳见状只好点头,带着少年往后走。
只是银柳不知,待她转身后,宋枳软嘴角弯起来,立即转身往园子深处走。
严格来说,她算不上是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从小爹娘就宠着她,以至于她人前还是摆摆娴雅端庄的模样,人后多爱随性。
园子内花草繁多,她走累了,见没有石凳和亭子,瞧绿茵地上有件绛紫外袍,很是宽大,应当是儿郎衣衫,不过只见衣衫却不见人。
来赴宴的多为富贵子弟,这衣裳质地上乘,想来是哪个贵公子出来游玩觉得热,直接将衣裳扔弃在这儿。
倒是便宜了她。
宋枳软躺在衣袍上,仰面深嗅一口气,花草清香宜人,碧空如洗,本是郁闷的一颗心顿时轻松许多。
娘愁她的婚事,逼她来赴春日宴,同儿郎相看。
她却不着急。
从小她就看到爹是如何对娘亲好,可世间像爹那样的男子太少了。
若是寻不到真正体贴她的,她宁可不嫁。
风轻云净,花明柳媚,美人酣睡在宽大紫袍上,晏骜川坐在墙头上看了一会儿,随即跃下来,小心翼翼挪到她的身侧。
她睡得很熟,根本没发觉有人靠近。
他支着下颌,放心地蹲在她身边瞧着。
小姑娘幼时稚嫩的眉眼还烙印在他脑海里,尽管这些年来常趴在墙头看她。
可这是第一次,他明目张胆、光天化日站在她面前。
她已褪去稚嫩,蛾眉皓齿,五官生得精致,尽态极妍,一袭薄粉水烟罗百褶裙勾勒出少女温软腰肢,肌肤胜雪,比起整个园子里娇艳欲滴的花。
晏骜川觉得眼前这一朵,更为我见犹怜。
只是小姑娘蜷缩着身子,不知绣鞋上那颗东珠被草根挂住,睡觉姿势变换,东珠被拽了下来,落在了泥里。
他连忙将东珠捡起来,用袖子擦干净,看着还在熟睡的宋枳软,动了私心,撕下衣袍一角,将东珠极其爱惜地包住,揣进了怀里。
做完一系列动作,小姑娘竟然还在睡梦中,他没忍住低笑了声。
“笨软软。”
喊出来的瞬间,他又后悔,担心她听见。
见小姑娘没反应,他这才长吁一口气,捂住动静越发吵闹的左胸膛,耳根子发烫。
可不自觉地,嘴角也跟着上扬。
“傻软软。”
他埋在膝盖里,动作极轻极快,小心戳了下宋枳软的脸颊,手感软糯,和小时候一样,让人爱不释手,只想再掐一掐。
但他又舍不得。
这样会让软软醒来的。
软软要是醒来,他就得躲开了。
他想再看看软软。
软软可真好看。
“你这么没防备心,可怎么好。”
他努起唇,视线触及小姑娘腕子上圆润饱满的响铃福镯,唇角陷得更深,语气是面对外人不曾有的温柔:“没办法,我只能多守着你了。”
*
晨光熹微,连续几日醉生梦死,云间阁内酒气很浓,三四个公子哥醉倒在榻上,司马忠和南许卧在晏骜川脚边的椅子上躺着。
秋潘不知所踪。
日光穿透雕花小窗,洋洋洒洒,映在晏骜川眼睑上,隐隐绰绰,扰人清梦,这才迷蒙地睁开眼,方才梦中美人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狼藉凌乱的云间阁。
原来是梦。
他还以为,自己真的回到那年春日宴。
额角隐隐泛起疼痛,晏骜川不耐烦地揉着太阳穴,坐起身的瞬间,只听右手边传来熟悉的一道清音,是他午夜梦回时常常听见的柔美。
“醒了?”
晏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