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什么东西是不争不抢就能得到的。命运也是如此。
这是一个难熬的黎明,叶黛暮第一次睁着眼睛等到卢淑慎来叫她起床。她睡不着,可是却也不想打扰守夜的人的小息。只好睁着眼睛,放缓呼吸,想自己的事情。今天如果成功,她才是真正地靠近了权力。
不过,想想她之前连个班长也没当过,现在居然要去管理一个国家,实在是可笑。不知道她会不会变成一个昏君。恩,想太远了,想太远了。可是为王者,该做什么呢?
叶黛暮正想的入神,寝室的烛火从远处开始逐一被点亮了。然后卢淑慎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到时辰了。”
叶黛暮第一次没有赖床,立刻坐了起来。卢淑慎知道陛下的计划,她知道此刻的陛下有多么紧张,因此手脚都是特意放轻了的。声音也比之前温柔了许多。“陛下,今日送来了荔枝。我看很是饱满,定然是汁甜水多的。”
荔枝啊。叶黛暮不由地咽了咽口水。剥掉壳的荔枝白得剔透,宛如上好的玉石雕刻成的,若是冰镇过的,还会透着迷人的白气。再舍不得,也是要吃进嘴里的。果肉柔软多汁,冰冰甜甜的,叫人心都跟着舒坦起来了。“恩,好。”
叶黛暮突然觉得自己勇气大增。就为了荔枝,她也不能胆怯。壮哉,吾等大吃货帝国!
“众臣免礼。”底下站了两排人,皆是面色不虞,瞪目嗔怒的模样,若不是叶黛暮坐得高,恐怕此时的气势就已经挨不过去了。这些人无一不是精通谋划,身经百战的大人物,她还没学会走路,他们便在掌握权势了。
如果用草木来比喻,她是刚发芽的草籽,他们就该是参天大树了。这阴影不要太大。但是即使是小小的藤蔓,在发芽的瞬间,也足以掀起巨石。
“陛下,请下诏以平息上天与民众的怒火。”果不其然,今天一上来就是发大招,不打算和她周旋了。先站出来的也不过是个小兵。
叶黛暮先清了清嗓子,没有说话。众臣愣住了,这不是要说话吗?不管底下的人说些什么,她都保持着沉默。这桌子上怎么没有茶?等会口渴了怎么办?好吧,想太多了。要是一开始就争辩,她就要变成车轮战,就是长了几十条舌头也不够用。
必杀技当然要放到最后了。叶黛暮淡定地听下面的人叽里呱啦,引经据典地大发言谈。反正说的再好听也没用,她听不懂。典故这么多,不能强求她这个只读了几个月书的人会这么多吧。叶黛暮就是懂也装作不懂,微笑。
这笑容别提多气人了,群臣本就是抱着怒火而来,此时更是怒火中烧。其中管理礼部的崔尚书更是气得面色通红,简直像是被人泼了热汤一般。他本该悠哉站在幕后,不必露面,便能轻而易举将这年幼无知的女皇逼上绝路。然而此刻他却无论如何也忍不下来了。跨出一大步,高声道。“陛下!臣有谏言。”
听到这一声,昏昏欲睡的叶黛暮顿时提起了精神。等的就是你。
“陛下。苍生有灵,为君者当遵天意,抚万民,以三纲五常正天下。陛下,天下无过之人鲜少。但圣人有言:有过者若思过,大善。”这喋喋不休的老头,就是想说要她下罪己诏,名头倒是找的好。
叶黛暮大笑三声,开口。“崔尚书说的不错,句句在理。那么我想问,何为三纲五常?”
底下的大臣们立即露出鄙夷的神色。啧,目不识丁的女皇。崔尚书忍了一忍,才开口解释道。“三纲为:君为臣纲,国为民纲,父为子纲。五常为:仁、义、礼、智、信。陛下,若是不懂,还是多问问太傅吧。”
“正合朕意。朕任命谢家谢珵文,谢璋为朕的太傅,教导朕诗书礼仪,三纲五常,众卿看如何?”叶黛暮笑道。
崔尚书愣了一下,这坑他是不下也得下。但是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妥协的人。“陛下,确实需要太傅。只是这谢璋不够资历,教导陛下这么久,竟连三纲五常也未为陛下解答。这太傅的人选还需要多番斟酌。”这只老狐狸!
叶黛暮却不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崔尚书,这么说。你是对朕的老师不满了?”
“陛下,只是太傅乃是陛下之师,需谨慎考虑。谢璋不过教导陛下习字,算不得陛下的老师。”崔尚书岂是这么容易被绕进去的人。
“字乃上天之德,习字者乃通义之士。读字编书,明礼治国。怎么,崔尚书连教字的都看不上了?”叶黛暮轻轻这么一笔。
徐家果然忍受不了,站了出来。“陛下。臣有异议。崔尚书此言不妥。难道启蒙之师就做不得数了?这着实可笑。一字之师也该为老师。”
“徐尚书,难道谢璋堪当大任?”崔尚书反驳道。他看不起这乱了纲常的徐家,更看不起这大位上的女皇。要是做一个选择,自然是大义至上。
叫叶黛暮说,这崔家所奉行的与其说是大义至上,不如说是利益至上。徐家自然不愿意让谢家人霸占这重要的位置。太傅虽没有实权,却是三公之首。“太傅之位乃是国之大任,其人选自然要郑重。只是你之言辞也太过浅薄,竟将习字之师贬低,这叫我如何忍得。”
“我并非是要贬低习字之师,只是如谢璋之流,想做太傅,还差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