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字了。喵喵,以后我叫叶维桢啦。”叶黛暮不住地念叨起来。热水中浮满了或纯白或淡粉的花瓣,香气四溢,熏得她昏昏欲睡。这可不行,泡了澡,她还得起来练会字才行。谢璋说她起码得学会写自己的名字。突然觉得为什么自己不叫丁一呢!
“黛暮”两个字有多少笔画啊,要死啦,再加上“维桢”这两个字也不是什么善茬。要按照谢璋说的练字至少得练上五十遍,她就是写到明天早上也来不及。为什么不叫丁一呢?泪目。
但是不练不行啊。再这么下去,她登基的时候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那不是太可笑了嘛。不会写自己名字的皇帝,听了都要笑破肚皮。
“陛下,您该出浴了。”卢淑慎掐着点叫她。
叶黛暮起身,向卢淑慎伸出手。那双手泡得起皱,却还是看得出有许多的伤痕,粗糙得像下仆才有的手。叶黛暮有些害臊地想将手藏起来,这手与锦制丝衣一点也不相称,像是偷来的东西一般。
她不由地陷入沮丧中。难过她曾经历过的那些痛苦,也难过那不定性的未来将要承受的痛苦。
虽她已经想不起很多事情了。上辈子她住在哪里,活到几岁,怎么死的,有哪些家人,连母亲的面孔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这辈子的母亲也是。只能想起那昏暗的房间里,有着一束热烈开放的牡丹,红艳艳的,和周围残破的摆设那么的不相配。母亲的眼睛里倒映着那束花。她死的时候,眼睛里还有光芒,像朝露。
可她还是死了。
突然一双手轻柔地将叶黛暮的手捧起来。是卢淑慎。她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轻蔑,反而郑重到庄严,叫人都怀疑她其实是所做的是一件神圣的事情,而非仅仅是为这样一双粗糙的手擦药的工作。
“涂上这白髓玉珀膏,陛下手上的伤很快就会好了。”卢淑慎小心地为她涂抹药膏,这一米粒大的药膏就价值千金。
叶黛暮不由地感叹。帝王真是好命,这种珍奇异宝数不胜数,人家拿来救命的药膏,可以拿来美容。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
可惜,这个皇帝是要命的。
想罢,她提笔开始练字,墨香在室内弥漫,这是一种非常好闻的香气,有静心凝神的效果。叶黛暮越练越入神,渐渐地忘我了,只一味地书写。笔与墨仿佛是有神力一般,在纯白之处,尽情倾泻她的痛苦、哀伤还有庆幸。
等卢淑慎再次打断的时候,她才猛地发现已经一更了。卢淑慎一边为她揉手,一边抱怨道。“妾都对陛下说了三次,陛下一点也没有听见吗?”
事实上这种小活是用不上侍女长的,殿内自有专门揉捏按摩的侍女备着,技巧要比卢淑慎更高超。但是叶黛暮不肯让她们动手,不如说是不敢。谁知道她们之中包藏祸心,就等着近身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
但是卢淑慎不能看任这样下去。陛下必须要接受一部分人的效忠。若非如此,就等于是把这殿上侍候陛下的侍女们全部推向敌对面。“连枝过来。看看,陛下的手腕是否拉伤了?”
这是个简单的问句。可是听到这个命令的侍女却白了一张脸,好似这不是个问题,而是一把尖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叶黛暮连瞟也不瞟她一下,专注地望着地板上木质的花纹。
卢淑慎只等了片刻,立刻换了一个人问。“青盏,你来看如何?”
这一个侍女犹豫了一下,却挣脱开一旁抓住她的手的侍女,走上前来,仔细地检查一番。“回禀陛下,您的手腕没有拉伤,但是为了明日着想,还是涂抹一些油膏才好。请您恕罪。”说罢,这个名叫青盏的侍女就用沾了油膏的手揉捏叶黛暮的手腕了。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好舒服啊。叶黛暮累得发酸的手腕立时便轻松了不少,她抬起头看了这个侍女一眼。有些婴儿肥,年纪偏小,身量却足够高了,十分修长。“你叫青盏?”
“回禀陛下,是的。”青盏被打量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坚持没有动。
“你年芳几何?”叶黛暮明白卢淑慎的好意,自然不会再坚持不用这殿中的侍女。如果能为她所用自然也是好的。但是过去十六年加上上辈子,她都没有做过驭人的手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僵硬着问了她几句。现在脸上的表情恐怕严肃得不行吧。
事实上若不是她还年幼,这威压足够令一个人跪地伏倒了。青盏此刻能够坚持下来,也是因为这位问话的陛下比她更年幼的关系。“回禀陛下,妾今年十九岁。”
好年轻啊。叶黛暮莫名觉得,虽然现在她才十六岁,皮子要嫩多了呢。可惜芯子太老了,啃不动。这动作太舒服了。感觉昏昏欲睡。叶黛暮慢慢地闭上眼睛,几乎要陷入睡梦之中。突然,卢淑慎叫醒了她。“陛下!”
“怎么了?”叶黛暮晃了晃脑袋,还有些弄不清楚自己在哪里。“我刚刚睡过去了吗?”
“是的,陛下。陛下,姜瑛将军有一件要紧的事要禀报。”卢淑慎不得已才叫醒了她,不然早就让侍女们将她搬去床上了。
“先将殿中的人撤去,再叫他进来。”叶黛暮深呼吸一次。希望这次不是个坏消息。很可惜,她猜错了。姜瑛带来的是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了。“禀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