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的时间像河水一样静静流淌,梦中的岁月却像被扔出去的弹珠一样跳跃前行。
一个夏天被狮子座流星雨带走了,另一个夏天很快又凑上来替补。
“我觉得,我被某种大不幸包围了,幸福这种东西已经离我而去了。”
五条悟说这话的时候,夏油杰正坐在满目狼藉的宿舍里写检讨。
笔尖摩擦时的沙沙声和这无病呻吟的呼喊混杂在一起,让他觉得自己沙包大的拳头无端发痒,正迫切地想和某个混蛋的脸亲密接触。
没有得到回应的五条悟瘫倒在床上,像条已经被煎了一面的咸鱼,自觉翻了个身,让闷热的空气把他煎至两面金黄。
“我的好运气全都跑光了,夏天不是已经要过去了吗?为什么还这么热啊!”
“太热了太热了太热了……”
夏油杰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终于惹不住把笔尖摁断在稿纸上,他转过头去看着正在艰难打滚的五条少爷,皮笑肉不笑地说,
“你的好运气是被你自己打光的,如果不是你一发苍轰烂了宿舍楼,我们起码还有空调和电扇可以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大热天蜷缩在为数不多的阴影处写检讨。
“才不是呢!”
五条悟把自己又翻了个身,侧身躺在狭窄的宿舍床上,透过随处可见的缝隙盯宿舍楼外的空地。
用慢吞吞又无精打采的声音说,“是因为琉璃酱不在身边的原因。”
“我的好运都拿来遇见她了,她一走就把我的好运也带走了。”
他一边说这话一边伸手从床头的塑料袋里拿出一瓶波子汽水,像在酒吧里买醉的中年男人一样狠狠灌了一大口。
不等夏油杰对他调侃两句,五条悟猛地坐起来,把空玻璃瓶摇的一响一响,夸张地吱哇乱叫起来。
“你看,杰,你快看,瓶子里的弹珠有一条裂缝!”
“我就说我的运气变糟糕了,我以前喝过的波子汽水里的玻璃珠从来没有裂缝。”
他瞪着眼睛,像个刮彩票时发现自己的数字和上一期获奖号码一致的暴躁老哥。
“一定是因为琉璃酱离开我的原因,我最近天天晚上做噩梦,运气也越来越坏,像被咒灵缠上了一样。”
夏油杰简直要被他的话气笑了。
尽管做朋友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家伙是什么糟糕性格,但夏油杰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实际上,就像庵歌姬说的那样,他俩能够玩到一起,就证明二人确有相似的地方。
但五条悟现在的话完全是在没事找事,哪里来的咒灵居然能够缠上五条悟啊?
恋爱脑形成的咒灵吗?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这般想着,夏油杰的情绪无端平复了一些,他像个正常人包容癌症患者一样原谅了对方,嘴上敷衍着问道,
“这次你又梦见了什么?梦见未婚妻不要你了吗?”
“琉璃酱才不会不要我呢,她超超超超超超爱我的!”五条悟大声嚷嚷着反驳,用那双湛蓝的眼睛不满地瞪他。
但究竟梦见了什么,他又没有说。
只是在沉默了一会后,才用有些不爽的声音说,“但我确实觉得自己被诅咒了。”
这回夏油杰认真了一些,他敏锐地察觉到五条悟的情绪确实有些许不对,和之前的无病呻吟有了略微的区别。
“谁能够诅咒你?”
要知道,在咒术界,诅咒一个人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如果你要诅咒对方,起码要保证有很高的成功率再下手。
否则诅咒的那个人越强,遭到的反噬越大。
诅咒有无下限的五条悟,轻则毙命,重则连人形都保不住。
五条悟没有回答,只是用手臂遮住了脸,又向后倒在床上,像个被扼住喉咙的死刑犯一样,忽然喘不过气来。
夏油杰见状耸耸肩转过头去,他的检讨还差三千字,哪怕是写一千个我没错,他也要把字数凑够。
只剩五条悟仰头盯着残破的天花板,眸光空茫。
梦中诅咒他的人站在一潭漆黑的血水里,银白色的头发和黑色的衣服都被血液染湿,只剩下双眼还能看到些许蔚蓝色的痕迹。
那人疯狂的眼神和歇斯底里的声音似乎要撕破梦境,钻进五条悟的眼珠和耳膜。
祂说——
“还给我!”
“把她……还给我!”
五条悟把脸埋进枕头里,试图清空大脑的思绪,半晌后发现没有任何作用,于是又一蹬腿坐起来,再度发出吱哇乱叫。
“我要死了。”
“我的琉璃能量严重不足,已经不能呼吸了!”
“我要和她打电话,我要和她见面,我要向她要两百万个吻!”
夏油杰的小眼睛专注停留在最后一个我没错三个字上,等画下句号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露出满意地笑容。
于是终于离开了凳子,跨前一步伸手也拿了一瓶波子汽水,“那你去给她打电话。”
五条悟无精打采地说,“那个鬼地方没信号。”
“那就坐车去见她,坐电车去那里应该也只要几个小时吧。”
“那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