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刺史府大堂。
一位头戴长冠、身着弹墨直裾深衣、神情沉稳如渊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首位之上。
他瞥了一眼始终微微颔首、恭敬站立在堂中,身着蜀锦大袖袍的青年后,颇为不满的说道。
“琦儿,如今你都快弱冠之年,是时候该考虑婚姻大事了!”
随着男子的手指在木桌之上不断的敲击,顿时堂中便传来一阵节奏急促的声响。
锦袍少年感受到男子身上散发出的浓浓威压,旋即恭敬的道。
“旦…旦凭父…父亲做主!”
望着呆立在堂中,性格软弱、连话都说不清的少年,男子不由的一脸不耐。
“江夏太守黄祖,有一庶女…尚未婚配!”
“你嫡母蔡氏,前些时日已经与那黄夫人请过期了!”
“这些日子你就少往外面跑了,别再给为父添堵,知道了吗?”
听着中年男子的训斥,青年连忙回道。
“是…是,父…父亲!”
看着站在厅中与自己长相十分相似的少年,此刻唯唯诺诺的模样!
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怒容稍缓,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亏欠。
随后他一脸慈善的望着少年,语气温和的道。
“琦儿,你生母早年亡故,为父又忙于政事,这些年倒是鲜有机会与你交谈!”
“唉…你之前不是一直嚷着要从军吗?!”
“待完婚后,你便前往江夏,先跟着你那岳丈大人,熟悉熟悉军务吧!”
听到父亲答应自己从军,原本垂头丧气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炽热与希冀!
于是他便对着中年男子,激动不已的抱拳回应道。
“是…是,孩…孩儿定…定会用心!”
男子本来只是想要试探一下自己这个长子,可他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
要知道现在选择离开襄阳,便也意味着…他再也无缘刺史之位!
望着口齿不清,性格软弱的长子。
男子想到他之前一门心思钻营奇技淫巧与行商坐贾,不由的暗道。
“或许…离开襄阳,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而之前因怀念起已故的亡妻,从而内心升起的那一丝丝的恻隐之心,也在此时彻底消散!
男子的表情再次恢复了冷漠,挥了挥手后,语气冰冷的说道。
“行了,退下吧!”
少年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父亲态度的转变。
拱手行礼,缓缓倒退了几步后,便转身离开!
刚出正堂,门外便响起一道极为凌厉的娇喝声!
“堂堂荆州刺史府的大公子,不想着积累名望入朝为官就罢了!”
“还整天混迹于市井!,不知情的还误以为,我这个当娘的苛待于你!”
望着眼前姿态万千、风情万种的贵妇人正一脸不满的盯着自己!
少年恭敬的行礼作揖后,方才缓缓说道。
“母…母亲大人教…教训的是,孩儿知晓了!”
见少年目光呆滞、一脸恭敬的样子,美妇人一脸嫌弃的道。
“少年当趾高气昂,为人所不能为之事!”
“你再看看你,哪有一点少年的朝气!”
“你那个短命的母亲死的那么早,将你这么个累赘丢下,这些年可是害苦妾身了!”
见刘琦连连点头致歉的模样,蔡氏方才对着身后那名乖巧的婢女吩咐道。
“灵儿,大公子即将大婚,今夜你就陪大公子回屋侍奉吧!”
语毕,她轻挥衣袖,瞥了一眼颔首低眉的少年,便带领着几名婢女走入堂中!
贵妇人走后,一位身着粗布长裙的少女将双手放于腰间,恭敬的行了一礼。
“奴婢祁灵,见过琦公子!”
少年只是轻嗯了一声,便迈步向着后院走去。
而那名婢女,缓缓的跟在他的身后!
…
回到自己的庭院之中。
少年将婢女安排去了卧室,独自走进了书房!
房内,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正坐在书桌之上拨弄着算珠!
“陈叔,核算好了吗?”
随着少年的声音,在书房之中响起。
老者急忙起身将桌上的账本拿起,恭敬的递给了少年。
“公子,老奴已经清点完毕!”
少年接过厚厚的账本,走到书桌前坐下!
此时他的神色冷峻,哪有丝毫唯唯诺诺的模样!
就在他仔细翻看账本时,老者在一旁轻声汇报道。
“这月通源商行获利五百万钱,粮十五万石!”
“镇威镖局这月押送车队十余次,盈利三十万钱!”
“可趟子手的月俸与镖局的开销,共计一百万钱,目前镖局仍旧处于严重的亏损状态!”
说到这里,老者抬头看了一眼少年,语气颇为不解的道。
“公子…您看镖局的人员的月俸这么高,是不是该精减一下?”
“每月总是贴补如此多的银钱,也不是个事啊!”
少年将手中的账本,随意的摔在桌上。
望向这个一直对自己忠心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