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四月末,二十万大军整装待发,北上支援王师。
陆晏廷要出征的那日,江近月带着小葫芦早早就去京郊送他。
纵然来的路上,她反复告诉自己要懂事,要顾全大局,不可以给陆晏廷拖后腿,可是到了分别的时候,江近月的眼泪就止不住地落下。
城门前,她衣袍被烈风卷起,耳朵两边垂落的发丝飘扬着,吹到陆晏廷的胸前,一下一下挠动他沉重的心。
江近月放开小葫芦,抓着陆晏廷的手,嘱咐道:
“表哥,保护好自己,可以吗?”
陆晏廷换了戎装,想抱江近月却又怕碰到她肚子,只微微弯下腰,温声软语地说:
“好,放心吧,昨晚都说了一夜了。”
江近月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我心里担心嘛。”
陆晏廷扶着她的双肩,脸上带着歉意:
“月儿,对不起,你生产前我怕是不能赶回来,你最辛苦的这段日子,我都不会在。”
江近月轻拍他一下:
“到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又要惹我伤心。”
她眼眶红红的,泪水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落下去,陆晏廷急忙用粗粝的手抹去她的眼泪:
“不哭,现在不能哭,月儿,哭多了对你不好。”
江近月挥开他的手,自己用帕子擦眼泪:
“放心吧,我没事,你跟孩子告别吧。”
方才江近月一松开小葫芦,他就跑到城门旁的草堆里头玩了,李嬷嬷正在一旁照看他。
陆晏廷又蹲下身,朝小葫芦张开手:
“儿子,你过来。”
小葫芦闻言,哼哧哼哧跑上前问:
“爹爹,我们去哪里玩?可以走了吗?”
陆晏廷摇头:
“小葫芦,这回是爹爹自己去,你和娘亲在家中乖乖待着。”
他伸手摸摸小葫芦的脸蛋嘱咐道:
“小葫芦,在家里要保护好你娘,也要好好听她的话,不要惹娘生气。”
小葫芦一早被从床上拖起来,如今迷迷糊糊的,还搞不清楚状况,闻言,他转过头道:
“天天说这个!爹爹!”
陆晏廷无奈地把他掰回来:
“那行,不说这个,小葫芦,爹爹和娘亲说好了,我每个月都会寄一封信来,还会定期问你的功课,等你娘给爹爹回信时,也会把你的课业一起寄过来,你别想偷懒,知道吗?”
小葫芦闻言,小脸拧成一团,郁闷地说:
“知道了。”
他不知道他爹要去干嘛,此刻只困倦地倚在江近月的身上,压根不知愁滋味。
时辰将至,大军已经开始赶路,陆晏廷翻身上马,不知想到什么,又猛地下马,跑回母子二人面前,叮嘱江近月道:
“若是实在不行或者遇到什么事,你可以先住到沈家去,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至少不会害你,能给你一个安静养胎生产的环境。”
江近月再次点点头:
“好啦,表哥,我知道了,别记挂我了,你多多保重自己,快走吧。”
陆晏廷犹豫着,又抱住了她:
“对不起,你刚出宫那日,我对你太凶了,我一直欺负你,我是混蛋。”
江近月闻言,破涕为笑:
“陆晏廷,你有毛病。”
“是,我有毛病,别同我计较,走了。”
纵然有再多的不舍,也到了分别的时候,陆晏廷跟着队伍进发,江近月就站在城楼下,目视他的身影一点点变小。
陆晏廷时不时回望她,朝她招手,示意她快些回去。
青崖牵着马道:
“夫人,咱们回去吧。”
直到陆晏廷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江近月才牵着小葫芦上了马车。
马车上,她忍不住抹眼泪,一旁的小葫芦见状,站起身抱住她的脑袋,问:
“月月你为什么哭啊?”
江近月哽咽道:
“你爹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小葫芦无所谓地说:
“没事!爹爹一直都很快回来的!”
江近月擦擦眼泪,努力不让自己在小葫芦面前失态。
“嗯,不过这回可说不准……”
小葫芦想了想,从竹篓里拿了块糕点出来,拆了油纸包,直接递到江近月面前:
“不哭!快吃!”
江近月接过那块糕点,把小葫芦抱入怀中:
“谢谢你,小葫芦。”
……
陆晏廷离开后的一段时日,江近月的日子依旧过得同从前一样,每日清晨起来送小葫芦去上学,再回来用早膳,闲时便给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裳。
到了夜里,她就陪着小葫芦在院子里乘凉,母子二人躺在藤椅上,看着满天繁星,闲扯些乱七八糟的话。
不知不觉间,两个月过去,到了最闷热难当的酷暑时,江近月的胃口又不好了。
她也已经显怀,小腹微微鼓起,人愈发懒得动,一日里有半日都在躺着。
小葫芦每天下学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肚子里的妹妹说话。
或许是因为陆晏廷从未离开过他们母子这么长时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