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宫里, 魏闳与庄氏夫妇, 魏阙, 魏闻与燕婉前后脚赶到,便是禁足中的魏歆瑶也被放了出来。
就在刚才,太医宣布柯皇后只剩下多则三四月, 少则个把月光景。
魏闻暴怒,一把揪住白太医的衣领,双眼怒瞪如铜铃:“胡说八道!你个庸医!”
要不是魏阙拉开魏闻, 悬空的白太医差点窒息。
魏闻、魏歆瑶还有燕婉跪坐在踏脚上哭泣, 越哭声音越大, 饶是如此, 床上的柯皇后都纹丝不动,惊得魏歆瑶抓住母亲的手腕,指尖微弱的脉象才让她彷徨无措的心稍稍安定。
她不过是被关了一个多月,母亲怎么病成这样了, 望着面无血色,眼窝凹陷的柯皇后, 魏歆瑶觉得整个天地都在摇摇欲坠。
“我昨儿过来请安时,母后还好好的, 你说,你们到底是怎么伺候的?”魏闻突然抹了一把泪,跳起来一脚踹飞边上的柯妈妈。
魏闻一大小伙子,盛怒之下这一脚力道可想而知,岂是柯妈妈这等老妪承受得住。
惨叫一声, 柯妈妈整个人被踹飞出去,撞在桌脚,不禁翻滚起来。
“小九!”本就心情郁燥的魏闳气急败坏的喝道:“你给我消停点。”
见魏闻双拳紧握,胸膛剧烈起伏,发出沉重的呼吸声。燕婉忍着心怯趋步上前:“闻表哥,你别这样,你这样……”
“别烦我!”魏闻厉喝一声,推开靠近的燕婉。
猝不及防之下,燕婉被退了一个趔趄。幸好庄氏眼疾手快,接住了燕婉,她不满的看一眼魏闻。
魏闻却是一眼都不多看,兀自扭头回了床前盯着柯皇后不放。
“表妹莫生气,小叔担忧母后才会失态。”庄氏细声安慰燕婉,拿着帕子轻轻替她擦眼泪。
燕婉扯出一丝十分勉强的微笑,望着魏闻的背影,他是只担忧姨母身体,还是惊怒于宋嘉禾即将成为他嫂子,成为他这辈子都可望不可即的女人。
庄氏看了看她,心下一叹,又低声吩咐人把哀嚎着的柯妈妈带下去疗伤。
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有断断续续的啼哭声。
“娘,”魏歆瑶喜形于色,声音都走了调,她前倾身体,目不转睛的看着柯皇后。
睫毛颤了颤,柯皇后吃力的睁开眼,茫然的看着又哭又笑的魏歆瑶。
“娘,母后,”魏歆瑶语无伦次:“你终于醒了,你可算是醒了。”
魏闳等人也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关切。
脑袋晕晕乎乎的,柯皇后眼珠子动起来,视线在儿子,女儿,儿媳,外甥女脸上一一逡巡,像是在认人。
最后她的目光停在魏阙脸上:“你过来。”三个字说的断断续续。
近前的魏闻连忙让开。
魏歆瑶犹豫了下,也往边上让了让,将正中间的位置腾给魏阙。
魏阙上前,单膝跪地,直视柯皇后:“母后。”
柯皇后定定的看着他,忽尔弯了弯嘴角,神情变得格外慈爱安详,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
魏阙看着她的双眼,伸手握住她的双手。
柯皇后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恢复了些许力气,说话连贯起来:“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眼泪应声而落:“我突然发现,几个孩子里,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魏闳双眼微微睁大,眼底浮现难以置信。他仔仔细细的端详柯皇后,脸色微微一变。
魏歆瑶也是惊了惊,不敢相信这话从她母亲嘴里出来,难道这是传说中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顿时心头针扎一般疼起来。
魏阙看着她,更靠近了一些。
柯皇后摸索着他的双臂,逐渐往上,摸到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她一眨不眨的看着魏阙,都说魏廷长得像皇帝,皇帝也为此偏疼魏廷几分,哪个人会不爱自己呢。
然而魏廷只是像个形罢了,论气度论威仪,最像皇帝的是魏阙。越大越像,所以她才会那么忌惮他,即便他表现的再安分守己。午夜梦回,她都会问自己,神似皇帝的魏阙愿意屈居人下吗?
“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了。”
“母后。”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柯皇后淡然一笑,看穿了生死一般:“莫哭,莫哭,有你们几个,我这辈子算是值了。”
她看着魏阙,眼底布满愧疚和遗憾:“这些年我都没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是我对不起你。”柯皇后捧着他的头,泪水滚滚而下:“可惜为娘明白的太晚了。”
魏阙眼眶发红,似乎为了掩盖眼底水光,他低下头。
柯皇后神情骤然一厉,猛的拔下魏阙束发玉簪,刺向脖颈。
魏阙身子一侧,霎时血花四溅。
玉簪刺进魏阙左肩,没入大半,可见柯皇后用了多大的劲头,若是刺中脖颈,后果不堪设想。
柯皇后双眼赤红,神情癫狂,见没刺中,竟然硬生生从肩头拔出玉簪再次刺向魏阙。
“母后!”魏闻大惊失色,扑上去抱住发狂的柯皇后:“母后,你要做什么!”
柯皇后歇斯底里的挣扎,想挣脱魏闻的桎梏,然她一个重病之人哪有这力气,刚才的爆发已经用完了她全部精力,很快,她就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