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回到了石头村。
那个我从小长大,跟爷爷相依为命的村子。
咔嚓一声炸雷在头顶炸起,猝不及防,我打了一个寒噤。
大雨哗哗的吓着,奇怪的是,我身上的衣服,竟然滴水未沾。
一个五十岁左右,身形瘦削,精神矍铄的大叔,肩膀上挑着一副担子,快步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
走近一看,我不由大喜,这不正是爷爷吗?
爷爷非但没有死,身子骨看上去更显年轻,更硬朗了!
原本花白的头发和胡须,现在变成了青发,那曾经佝偻的腰身站的笔直,就连脸上那深浅不一的皱纹,都像是被熨斗熨平了一般,一双眼睛精神矍铄,正笑嘻嘻的冲着我这边看过来。
爷爷这是发现我了!
我再次提高了音量,大声冲着爷爷喊道。
“爷爷,爷爷!”
爷爷没有应声,却把肩膀上担子放了下来,弯腰从里
面抱出一个小婴儿来。
婴儿哭闹的声音非常大,肥胖的小腿卖力挥舞着,小小的拳头不时捶打在爷爷的身上,仿佛在拼命抗争着什么一般。
“书郎,不哭,不哭,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爷爷嘴角的笑意消失了,无限爱怜的看着怀抱中的婴儿,抬起手,在空中一抓,爷爷的手里,出现了一粒红色的药丸。
我慌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明明站在爷爷的面前,爷爷却看不见我!
而年轻了二十多岁的爷爷,竟然喊那个小小的婴儿为书郎!
难道,那个小婴儿就是小时候的我?
而我,是那个小婴儿长大的他?
爷爷近在咫尺,我急忙伸出手去,想要抱住爷爷。
可我手,却抓了空。
婴儿的啼哭声,在耳边响亮响着,我索性伸出手去,试图能抓到婴儿那胖胖的小胳膊。
可是,眼睁睁看着那肥胖的小
胳膊,在我面前胡乱挥舞,我却无论如何也抓不到他!
我着急了,眼睁睁的看着爷爷把那粒药丸,喂到了小婴儿的嘴巴里。
这粒药丸是做什么的,爷爷从小疼爱我,自然不会伤害我!
可是,那个小婴儿把药丸吞下之后,瞬间双目紧闭,胡乱挥舞的胳膊,也无力耷拉下来。
他死了?
也就是我死了?
可我,不死平安跟着爷爷长大,十八岁的那年,还来到了青江市,娶了白薇当媳妇吗?
我慌忙抬起头来,大声冲爷爷呼喊着。
爷爷仿佛听到了我的喊声,抬头冲我微微一笑,随即垂下头来,长长叹息一声。
他用小被子,将那个婴儿包裹的严严实实,朝着旁边一个早已经挖好的坑,一步步走了过去。
我的姓,顿时间提到了嗓子眼。
爷爷给小婴儿喂了药,又把小婴儿放到了土坑里!
这不是要把小婴儿埋了吗?
我瞪大了眼睛,不眨眼盯着爷爷!
只见爷爷爷把装有小婴儿的小襁褓,放到了坑里之后,抓起一边的黄土,一把一把,撒到了坑里。
我简直是要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
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爷爷下药药死了这个叫做书郎的小婴儿,那么我又是谁?
我到底是不是真的黄书郎?
疯了,真的要疯了!
“爷爷,爷爷·····”
眼睁睁看着爷爷把小婴儿埋葬之后,抓起地上的担子,一步步朝着村庄的方向走过去,我急眼了。
我大声呼喊着,奋不顾身朝着爷爷的身后跑过去。
“黄龙,黄龙·····”
我的耳边,响起一个女人温柔的呼喊声。
我是黄书郎,也是甄黄龙。
确切的说,以前是黄书郎,现在是甄黄龙。
我拼出浑身的力气,奋力一搏,终于睁开了眼睛。
此
时,我浑身已经是湿漉漉一片,那昂贵的睡衣,黏黏糊糊贴在后背之上,难受的很。
我感觉我的手里,抓着一个什么柔软的东西,我已经被汗水打湿的汗水的手掌,死死抓着他。
“书郎,你醒了·····刚才,做梦了吗?”
女人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个软软湿滑的帕子,轻轻放到我的额头之上。
一双绵软温暖如同水葱般的手,抓着帕子,轻轻揩拭着我额头的汗珠。
我看到了一张倾城倾国的娇艳的女人脸。
她的一只手被我紧紧攥在手里,已经发红。
是凤九。
我做梦了吗?
“黄龙,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凤九那娇软甜腻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冲入我的鼻息。
我不禁哽咽了。
抬头看看凤九,鼻头一酸,一头扎到了凤九的怀里。
“姐姐,我想爷爷了······”